北平,指挥中心。
墙壁上巨大的电子地图,日本列岛的版图已是一片沉寂,再无一个闪烁的红点。
持续了整整二十四小时的“天幕审判”,以一种超越时代理解的方式,宣告终结。
皇居地下掩体内的战争罪犯们,在亲眼目睹“黄泉计划”的无声破产,和那柄悬于头顶的“审判之矛”后,心理防线彻底崩溃。
投降文书,已通过加密频道发送过来。
指挥中心内,压抑许久的欢呼声,终于如火山般喷发!
李云龙、丁伟、孔捷,三个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老战友,此刻像孩子一样紧紧抱在一起,用拳头擂着彼此的后背,笑得眼泪鼻涕横流。
“赢了!他娘的,赢了!”
“老子这辈子,值了!”
唯有林凡,依旧站在地图前,神情平静。
仿佛这一切,本就该如此。
他等到欢呼声稍稍平息,才缓缓转身,目光扫过一张张因为激动而涨红的脸。
“各位。”
他的声音不大,却让整个指挥中心再次针落可闻。
“战争,结束了。”
“但我们的工作,才刚刚开始。”
他伸出手指,在地图上,东京湾的位置,轻轻一点。
“根据国际惯例,战败国需在战胜国的旗舰之上,签署投降文书。”
所有人的呼吸,都在这一刻停滞。
旗舰!
新中国的海军,刚刚在渤海湾打出威风,但真正意义上的旗舰,是什么?
是那艘神勇的“井冈山”号吗?
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林凡身上,等待着那个将要被载入史册的名字。
林凡看着众人期待的眼神,嘴角微微上扬。
“地点,东京湾。”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是在给历史一个缓冲的时间。
然后,他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
“仪式,将在我华夏海军旗舰,‘定远’号战列舰上举行。”
定远!
这两个字落下的瞬间,时间仿佛被冻结了。
李云龙脸上的狂喜,瞬间凝固,僵在脸上。
丁伟和孔捷的笑容,也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捏住,骤然消失。
一直沉稳的赵刚,握着文件的手,指节捏得发白,剧烈地颤抖起来。
定远!
那是刻在每一个中国人骨头里的名字!
那是甲午年间,大东沟那片冰冷海水里,整个民族沉沦的起点!
那是北洋水师的旗舰,是那个时代亚洲最强大的铁甲舰,却最终在威海卫自沉的无尽悲歌!
一个甲子!
整整一个甲子的屈辱和不甘!
现在,林凡说,我们的旗舰,将再次命名为“定远”!
而且,将要在这艘新的“定远”号上,接受那个宿敌的投降!
“呜……”
指挥中心的一个角落,一名头发花白,一直负责情报整理的老参谋,突然捂住了脸,肩膀剧烈耸动,压抑不住的呜咽声从指缝中溢出。
这哭声像一道引信。
越来越多的人,红了眼眶。
这不是悲伤的泪水。
这是积压了一个世纪的屈辱,终于得以洗刷的,滚烫的热泪!
李云龙的身体开始发抖,他死死攥着拳头,脖子上青筋暴起,胸膛剧烈起伏,像一头被激怒的雄狮。
他猛地一拳,狠狠砸在面前的合金桌面上!
“咚!”的一声巨响,震得所有人心里一颤。
“好!”
李云龙眼眶通红,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嘶吼。
“他娘的!就叫定远!”
“老子要让那帮狗娘养的鬼子,跪在咱们的‘定远’号上,磕头认错!”
……
“定远?定远号战列舰?”
五角大楼,布拉德利上将看着手里的紧急情报,眉头拧成了一个死结。
“我们的资料库里,有这艘船的信息吗?”
“没有,将军。”情报主管的脸色比纸还白,“全世界,任何一个国家的海军序列里,都没有一艘叫‘定远’的战舰。它就像是……凭空冒出来的。”
布拉德利将雪茄按熄在烟灰缸里,陷入了沉思。
凭空冒出来?
他想起了那座在十几分钟内拔地而起的船坞,想起了那艘领先时代四十年的“井冈山”号。
一种熟悉的无力感,再次涌上心头。
那个东方男人,他到底还藏着多少张,足以颠覆世界的底牌?
同样的一幕,也在克里姆林宫上演。
“找到它!动用我们所有的卫星和间谍,我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必须在受降仪式开始前,搞清楚这艘‘定远’号,到底是个什么怪物!”
全世界的情报机构,都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疯狂。
然而,直到受降仪式当天,东京湾的海面上,依旧风平浪静。
全球各大媒体的记者,都将长枪短炮对准了海平线,等待着那艘神秘战舰的出现。
“这里是bbc全球直播,我们现在位于东京湾,今天,我们将共同见证历史。那艘神秘的中国旗舰‘定远’号,究竟会以怎样的面貌,出现在世人面前?”
就在这时。
海平线上,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漆黑的影子。
它太大了。
大到不像是一艘船,更像是一座移动的,钢铁构成的岛屿。
随着它缓缓驶近,所有人都看清了它的模样。
然后,整个世界,都失声了。
那不是任何一种已知的舰船形态。
它的舰体没有优美的弧度,只有冷酷的,充满力量感的多棱角切面,仿佛一柄劈开时代的黑色战斧。
甲板异常平整简洁,看不到一门火炮,只有无数紧闭的,如同龙鳞般覆盖全身的垂直发射单元盖板。
它全身漆黑,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静静地,无声地,破开海面。
只有那高高飘扬的,鲜艳的五星红旗,证明着它的归属。
“我的上帝……”bbc的记者,失神地看着镜头里的庞然大物,声音都在颤抖。
“这不是战列舰……这是……这是一座移动的武库!一座漂浮在海上的……末日堡垒!”
“定远”号!
林凡结合t3科技与未来理念,倾尽全力打造的,真正意义上的镇国重器——武库舰!
它静静地,停泊在东京湾的中央。
无声的威慑,让整个东京,都陷入了死寂。
……
北平,临时元帅休息室。
李云龙正对着巨大的穿衣镜,跟自己身上那套崭新的元帅服较劲。
肩章上的金色麦穗闪闪发光,领口笔挺得像刀锋,将他常年习惯了敞着领口的脖子勒得生疼。
“他娘的!”
李云龙扯着领子,满脸痛苦地对一旁的赵刚抱怨。
“老赵,你看看,这穿的是个什么玩意儿?跟个绑了线的粽子似的!”
“俺老李穿这身,别说去接受鬼子投降了,就是跟坂田联队再拼一次刺刀,都他娘的难受!”
赵刚正在仔细地帮他整理着装,闻言,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他抬起头,看着镜子里那个依旧带着一身草莽气,却即将代表整个国家,站在世界舞台中央的老战友。
赵刚的表情,前所未有的严肃。
“老李,这不是给你一个人穿的。”
“你这一身衣服,代表的,是我们在战场上牺牲的千千万万个弟兄。”
“你站出去,代表的,是咱们这个刚刚站起来的国家,是咱们这个受了一百年欺负的民族!”
“你的一言一行,一个动作,一个眼神,全世界都看着!”
“这关乎的,是民族的尊严!”
李云龙脸上的嬉笑和不耐烦,在赵刚这番话里,一点点地消失了。
他看着镜子里那个身穿元帅服,既熟悉又陌生的自己,眼神逐渐变得凝重,深邃。
他仿佛看到了,那些在冲锋路上倒下的战友,看到了秀芹临死前的眼神,看到了和尚那不甘的怒吼。
李云龙缓缓挺直了腰杆。
一股无形的,属于共和国第一元帅的气势,油然而生。
赵刚满意地点了点头,将一份打印着密密麻麻流程的文件夹递给他。
“这是受降仪式的流程,你再熟悉一下。”
李云龙接过文件夹,只看了一眼,就感觉头皮一阵发麻。
什么“登舰礼”、“检阅礼”、“致辞顺序”、“签字位置”……
比他娘的作战计划复杂一百倍!
他偷偷凑到赵刚身边,压低了声音,一脸认真地问道。
“老赵,俺就问你一句。”
“万一……俺是说万一,到时候俺真的说错了话,或者忘了词儿……”
李云龙的眼睛里,闪烁着危险而又纯粹的光芒。
“老子能不能直接把那个上来签字的鬼子,一脚踹进东京湾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