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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雾的蔓延,比想象中更快,更浓。

那不是单纯的雾气,而是一种粘稠的、有质感的流体,带着活物般的脉动,所过之处,连空气都仿佛被挤压抽干。

城中,一队正在巡逻的库夏士兵最先发现了异常。

“这雾……怎么回事?”一个百夫长皱着眉,伸手在面前挥了挥,却感觉手掌像是插入了棉絮,带着一股令人不适的阻力。

他身旁的士兵打了个哆嗦,不是因为冷,而是因为那雾气中弥漫的,一股无法形容的腥甜气味。

“队长,这味道……不太对劲。”

话音未落,雾气已经彻底将他们吞没。

百夫长感觉有什么冰冷滑腻的东西贴上了他的脸颊,他下意识地想去擦,手却穿过了自己的脸,只摸到一手黏糊糊的液体和光秃秃的颧骨。

他低头,看见自己的血肉正像蜡烛一样,无声地融化、剥离,被吸入周围的浓雾之中。

剧痛后知后觉地传来,他张开嘴想惨叫,喉咙里却只发出一阵空洞的“嗬嗬”声,因为他的声带和喉管已经不见了。

旁边的士兵甚至没来得及发出声音,就在一片令人牙酸的溶解声中,化作了一具具挂着残余肉丝的白骨,然后连骨头也开始变得酥脆,最终散落成一地灰白的粉末。

这样的场景,在温达姆的每一个角落同时上演。

无论是不可一世的库夏士兵,还是那些被魔化的妖兽兵,只要暴露在雾气之中,都无一例外地被“消化”了。

生命,成了这片雾海的养料。

王宫深处,戴巴跪在地上,浑身抖得如同风中落叶。

他惊恐地看着眼前的一切,看着那片源自“魔神子宫”的黑雾,正以无可阻挡之势,将整座城市变成自己的消化器官。

雾,就是陛下的新身躯。

所有被雾气触碰到的血肉,都将成为他的一部分!

戴巴的大脑一片空白,他穷尽一生心血研究的“转生器”,那个他引以为傲,自认为可以媲美“贝黑莱特”的杰作,此刻却成了一个他完全无法理解的怪物。

人造的“霸王之卵”……他本以为这能让陛下获得超越使徒的力量。

可现在,一个真正的转生者,一个神之手座下的使徒,用这个装置进行了第二次转生……

这在任何典籍里都没有记载!这是禁忌中的禁忌!

戴巴猛然想通了什么,一股比死亡更深的寒意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

这不是转生!

这不是力量的叠加!

这是……打开了一扇门!

一扇通往幽界最底层的,绝对不该被打开的门!

陛下他……他不是在寻求新生,他是在把自己变成一个容器,一个坐标,一个让那个深渊中的东西降临于世的……活祭品!

“疯了……全都疯了……”戴巴喃喃自语,眼中最后的光彩也熄灭了。

他知道,一个无比邪恶,远超神之手与使徒概念的东西,就要从幽界的污泥中爬出来了。

与此同时,在城外某处高塔的阴影里。

尖嘴猴腮的小鬼吓得死死抱住巴尔萨的大腿,整个魂体都快缩成一团了。

“娘啊!将军!那雾在吃人!一口一个,嘎嘣脆!”

另一个腆着肚子的小鬼却看得津津有味,口水都快从魂体里滴下来了。

“吃得好!吃得妙!最好把他们全吃光!省得咱们动手了!不过话说回来,这玩意儿要是抓来炖汤,味道肯定不错……”

“闭嘴!”

巴尔萨眼中的魂火剧烈跳动,死死盯着那片正在吞噬城市的黑雾。

他感受不到恐惧,却能感受到一种来自更高层级的……威压。

一种连他这种魂体状态的存在,都感到窒息的绝对存在感。

玄黓依旧平静,他手中的九节杖轻轻顿地,发出“笃”的一声。

“来了。”

他咧开嘴,森白的牙齿在黑暗中格外醒目。

“宴席的主菜,上桌了。”

时间,在温达姆城内仿佛失去了意义。

不知过了多久,那片吞噬一切的黑雾悄然退去,如同从未出现过。

死寂。

一种比任何喧嚣都更令人心悸的死寂笼罩了全城。

“吱呀——”

一扇门被推开一条细缝,一只浑浊的老眼向外窥探,随后,一个佝偻的身影颤巍巍地走了出来。

有了第一个,便有了第二个,第三个。

人们提着油灯,握着草叉,从各自的藏身处走出,汇集到死寂的街头。

怪物不见了。

那些巡逻的库夏士兵,也不见了。

街道上空空荡荡,只有寒风卷起地上的尘土,发出“呜呜”的声响。

“梦……那个梦是真的!”

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句,瞬间点燃了所有人的记忆。

是啊,那个小女孩的梦。黑影,闪光的鸟,风暴,然后是黎明。

黑影来了,又走了。

这是神谕!

就在人群的骚动即将演变成混乱时,一队手持火把、盔甲齐整的士兵从街角出现,为首的正是拉班。

“我是米特兰王国骑士,拉班!”他的声音洪亮而有力,瞬间压过了所有杂音,“神谕已经应验,库夏人已经消失!但此地不宜久留,梦的启示是让我们离开这里!”

他高举手中的长剑:“所有人,前往大圣堂前的广场集合!我们将遵循神的指引,撤离王都!”

命令清晰,不容置疑。

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没有人尖叫,没有人质疑,甚至没有人露出惊慌失措的表情。那些刚刚还处在末日恐惧中的市民,此刻脸上只有一种近乎麻木的、理所当然的顺从。

“快,去通知东区的邻居!”

“西街的人,跟我来!”

一些在民众中颇有威望的人,竟主动担当起各区代表,协助拉班的人开始组织撤离。

整个过程井然有序,仿佛排练了千百遍。

一名年轻的士兵凑到拉班身边,压低声音道:“队长,这……太诡异了。他们好像……早就知道该怎么做。”

拉班没有回答,他看着那些默默收拾行囊,牵着孩子,眼神空洞地走向广场的人群,一股寒意从背脊升起。

那个“梦”,不止是预言。它像一根无形的线,提前设定好了所有人的行动。

包括他自己的人,也对此深信不疑。

“别管那么多了。”拉班收回视线,眼神重新变得锐利,“我们的任务还没完成。分出一队人,跟我进内城!”

内城的情景更加骇人。

满地都是库夏士兵的衣物和铠甲,胡乱地散落着,仿佛它们的主人是在一瞬间凭空蒸发了。一套华丽的将官铠甲,还维持着单膝跪地的姿势,头盔滚落在几步之外,里面空空如也。

拉班的士兵们脸色发白,强忍着胃里的翻江倒海,没人敢去深究这些人到底遭遇了什么。

他们的目标很明确——王城大监狱。

监狱的铁门虚掩着,轻轻一推便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里面同样是一座空城,死气沉沉。走廊上,牢房里,到处都是狱卒的空壳盔甲。

“头儿,一个活口都没有。”一个士兵检查完最后一间牢房,回来报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