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育良笑了笑,语气平静如常。
“年轻人啊,有些事,不是你想解决就能解决的,而是要看对方给不给你解决的机会。
现在,你明白了吗?”
“如果对方压根不给我们开口的机会,那问题照样没法解决,最根本的隐患还在,而且我们还很容易被他们牵着鼻子走,陷入他们的圈套。”
“但现在看来,所有麻烦都已化解,还有什么可担忧的呢?既然根源已经不存在了,接下来就看他们怎么行动,咱们见机行事、随机应变就是了。
你懂我的意思吗?”
林一凡心头一震,仿佛拨开迷雾见了光,对整件事终于有了清晰的认识,不再像从前那样一头雾水。
但他只是微微低着头,片刻沉默后,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却迟迟没有说出口。
这一细微的变化没能逃过高育良的眼睛,他轻笑一声,目光温和地望着林一凡。
“我之前就说过,有什么想法直接讲出来。
在我面前藏着掖着,吃亏的是你自己。
你还有太多不明白的地方,需要我来点拨,何必为难自己?有话就说,有事就提,这才是我们之间该有的相处方式,是不是?”
林一凡顿了顿,缓缓点头。
“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我只是在想……万一他们识破了我们的布局,局面岂不是会僵持不下?真到了那一步,我们又该怎么应对?”
高育良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口气,神情从容地笑了。
“年轻人,你能想到这一步,说明你确实在动脑筋。
而这个问题,也正是我必须考虑、也早已想透的。
既然你问了,那我就把底细跟你摊开了讲。”
“他们在你这种处境下必然会有所动作,但他们的出现方式,真的能由我们掌控吗?”
“目前来看,我们确实没有万全之策,最多只能被动应对。”
“可我不甘心这么做,因为我觉得有些局面本不该发生。
但他们不这么看,他们认定我们必须被压制。”
“在他们眼里,这就是唯一的出路。
可一旦真的动手对付我们,事后他们会不会开始怀疑——自己这样做,究竟对不对?值不值得?”
“那时候,会引发什么样的后果,你能猜到吗?”
“可能和你想的不同。
那时冒出来的,或许是一个专门为我们设下的局。
所以我们要做的,不是硬碰硬,而是像打太极一样,柔中带刚,绕来绕去,把他们一步步引进去。
明白了吗?”
高育良这番话听着云淡风轻,实则暗藏玄机,竟是准备用一连串巧妙的节奏与对方周旋。
若对方执意要斗到底,高育良自有手段反制。
他的每一步棋都不按常理出牌,无论从哪个方向攻来,都能让人措手不及,议论纷纷。
更重要的是,他已经牢牢抓住了主动权。
至于对方下一步会如何反应,只要他们动了,就会落入高育良预判的轨迹之中。
“说实话,我不是什么料事如神的诸葛亮,也不会未卜先知。
但我清楚一点:有些人根本不是我的对手,另一些人则总觉得自己聪明过人。”
“也许只有等到真正失败、彻底崩盘的那一刻,他们才会开始反省。
可那时候的醒悟,还有意义吗?”
“他们要是真想斗,那就放马过来;要是不想打了,咱们正好歇一阵子,图个清闲。
哪天他们又手痒了,咱们再陪他们玩一场,不也挺好?”
“你说是不是?”
高育良这一套行云流水的策略,让林一凡受益匪浅。
他从中领悟了许多从未听过的处世之道。
归根结底,高育良真正的谋略,是以静制动、以退为进。
只要对方敢轻举妄动,结局注定是自取其辱。
他也早已算准,不管对方使出何种手段,最终都会走向败局。
到那时,他们的伎俩也就毫无用处了。
更何况,高育良手中还握着潘卡利夫这张关键牌。
只要局势需要,他会毫不犹豫地推上这张王牌,与对方正面交锋,直到耗尽对方的耐心与底气。
高育良从来不会轻易亮出全部实力,他更擅长在最关键的时刻突然出手,一击致命,让对手真正意识到他的分量。
正是这种深谋远虑、收放自如的格局,才真正让林一凡心服口服,而不是靠几句空话就让他俯首听命。
此后不久,高育良和林一凡果然开启了一段悠闲时光,仿佛进入了短暂的休假期。
对两人而言,这段难得的平静日子,反倒成了最好的蓄势时机。
两人一得空便四处走动,多数时候是去尝遍各地风味小吃,或是漫步在风格各异的街巷。
渐渐地,高育良也迷上了一件新鲜事——钓鱼。
他尤其钟爱用刚从水里捞上来的鲜鱼亲手制作鱼丸,手法娴熟,味道极佳。
这一幕落在旁人眼里,反倒透出几分意外。
谁也没想到,一个曾深居简出的人,竟会沉醉于这般市井烟火。
而这股反常的气息,终究引来了背后势力的关注。
他们先是把潘卡利夫召了过去。
“平白无故叫我去?就不怕高育良察觉咱们内部起了裂痕?”
“少废话,有事说事。
我没工夫在这儿耗时间,真出乱子谁都兜不住。”
“高育良不是蠢人,万一他嗅到风声,咱们全得栽。”
话音未落,对方却轻笑一声,摇了摇头。
“有意思,你这年轻人,脑子里到底在盘算什么?”
潘卡利夫正要发作,却突然怔住,神情僵凝。
他万万没料到,出现在眼前的竟是切里诺夫本人。
切里诺夫,在这个国家是个响当当的名字。
他向来不惧冲突,偏爱与那些难缠的角色对峙,越是特殊的人物,越能激起他的兴趣。
而此刻,他之所以亲自现身,是因为察觉到了一丝异样——潘卡利夫似乎已悄然脱离原来的阵营。
这份背叛感让他坐不住,必须当面问个明白。
具体内情,彼此心知肚明。
“我听说,你和那个叫高玉良的走得很近。
我想知道,你们之间,还有多少我不知道的事?”
“现在我要听实话,一字不漏地说清楚。
你们究竟谈了些什么?别指望蒙混过关,你应该懂我的意思。”
话一出口,冷汗瞬间浸湿了潘卡利夫的后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