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邦彦听完儿子的急报,浑身血液像炸了锅。
手中的马鞭 “啪” 地砸在马头上。
马疼得昂首嘶鸣,前蹄扬起,溅得泥土翻飞。
“云南、四川的明军疯了?谁给他们的胆子偷袭我水西!” 他双目赤红,额角青筋暴起,嘶吼声震得江风都打颤。
谋士孙可望扑上前,死死拽住他的马缰,袍角沾着草屑。
“土司!明军早有预谋!十九寨丢了,粮草断了,贵阳攻不下,再拖下去就是死路一条!”
“撤吧!回守水西,还有翻盘的机会!”
“败?我安邦彦这辈子就没尝过败字!” 安邦彦猛地推开孙可望。
后者踉跄着摔在泥里。
“传我将令!全军掉头,强攻贵阳!”
“拿下城池就有粮,到时候杀回水西,把那些明军剁成肉酱!”
亲兵想上前搀扶孙可望,却被安邦彦瞪得缩了回去,只能高声传令:“强攻贵阳!拿下城池者,赏白银千两!”
孙可望趴在泥里,看着安邦彦红着眼珠的模样。
狠狠捶了下地面。
这是要往死路上冲啊!
叛军重新集结,三万残兵扛着云梯、推着撞车,像饿疯的野兽般冲向贵阳城门。
箭雨如蝗,“嗖嗖” 射向城头,钉在城砖上,密密麻麻像蜂窝。
城楼下,安邦彦亲自擂鼓,鼓声 “咚咚” 震地。
叛军悍不畏死,踩着同伴的尸体,接连攻破三道鹿角防线,云梯已经搭在了城墙之上。
贵阳城上,袁可立架着徐光启改良的西洋望远镜。
镜片反射着晨光,将叛军的动向看得一清二楚。
“秦良玉的白杆兵守东门!瓦氏狼兵守西门!” 他声音沉稳,手中的令旗一挥。
“用梯次防御耗他们!先放箭,再扔滚石,等他们爬城爬累了,再出城反击!”
“得令!” 城楼上的明军齐声应诺。
箭矢如暴雨般落下,滚石、热油顺着城墙往下倒,叛军惨叫着从云梯上摔下来,摔成肉泥。
可安邦彦的鼓声越来越急,叛军像不怕死的蝼蚁,前赴后继地往上冲。
城墙上已经有几名叛军翻了上来,被白杆兵的长枪挑翻,摔下城楼。
就在这危急时刻,叛军阵后突然传来震天的喊杀声,大地都在颤抖。
“土司!不好了!明军援军到了!” 亲兵骑着快马,从阵后疾驰而来,脸色惨白如纸。
安邦彦猛地停住擂鼓,回头望去。
远处尘土飞扬,明军旗帜如林,朱燮元率领的四川明军像一把利刃,直插叛军腹地。
白杆兵的长枪阵排列整齐,枪尖映着寒光,硬生生撕开了叛军的阵型,所到之处,叛军哭爹喊娘,四散奔逃。
“废物!都是废物!” 安邦彦气得一口鲜血喷在鼓面上。
红色的血珠溅得满地都是。
他拨转马头,就要往西逃窜。
“想跑?晚了!” 袁可立抓住时机,令旗一挥。
“开城门!全军出击!”
贵阳城门 “哐当” 一声大开,千斤闸缓缓升起。
明军将士如潮水般涌出城,刀光剑影中,叛军腹背受敌,瞬间溃不成军。
袁可立骑着战马,手持长枪,一马当先,枪尖挑翻一名叛将,鲜血溅在铠甲上,红得刺眼。
秦良玉的白杆兵更是勇猛,长枪如毒蛇吐信,叛军挨着就死,碰着就伤。
混战中,安邦彦的战马被一名白杆兵用长枪绊倒。
他 “噗通” 一声摔在泥里,刚要爬起来,几名明军士兵就扑了上去,将他死死按在地上,铁链 “哗啦” 套在他脖子上。
“放开我!我是水西土司!你们敢动我一根手指头,我水西的人不会放过你们!” 安邦彦疯狂挣扎,脸上沾满泥土,像条疯狗。
袁可立策马赶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声音冷得像冰:“叛贼安邦彦,勾结朝廷败类,叛乱谋反,屠戮百姓,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就在西南平叛大捷的同时,辽东前线的捷报,也快马加鞭送到了京师。
袁崇焕率领明军,靠着徐光启改良的红衣大炮,在锦州城外与后金努尔哈赤的大军展开激战。
大炮 “轰” 的一声巨响,炮弹落在后金阵中,炸开漫天尘土,后金士兵被炸得血肉模糊,阵型大乱。
明军趁机冲锋,收复锦州、松山、杏山三城,努尔哈赤带着残部,狼狈逃回盛京。
两线大捷的消息,像长了翅膀般,瞬间传遍京师的大街小巷。
百姓们涌上街头,敲锣打鼓,欢呼雀跃,家家户户挂起红灯笼,庆祝大明的中兴之兆。
乾清宫内,朱由校捏着两份捷报,指尖都在发颤,猛地拍在御案上,龙颜大悦:“好!好!好!”
“袁可立平西南,袁崇焕守辽东,朕的大明,终于稳住了!”
御案上的茶杯被震得跳起来,茶水溅在捷报上,晕开淡淡的墨痕。
魏忠贤连忙躬身,声音甜得发腻:“皇爷圣明!知人善任,才能有今日双捷!这是皇爷的福气,更是大明的福气啊!”
“传旨!” 朱由校站起身,龙袍扫过御案,声音洪亮如钟。
“大摆庆功宴,犒赏前线将士!”
“袁可立晋封太子太保,赏银五万两,世代袭爵!”
“袁崇焕加太子少保,赏银五万两,擢升辽东总督,节制辽东所有兵马!”
“徐光启改良火器有功,赏银三万两,加衔少傅!”
庆功宴设在太和殿,灯火通明,酒香四溢。
文武百官身着朝服,举杯庆贺,大殿内一片欢腾,觥筹交错的声音,盖过了殿外的风声。
首辅方从哲端着酒杯,站起身,声音沉稳有力:“陛下运筹帷?幄,决胜千里,才有西南、辽东双捷!此乃大明中兴之兆,臣敬陛下一杯!”
“敬陛下!大明中兴!” 百官纷纷起身,举杯齐喝,声音震得梁上灰尘掉下来。
朱由校端着酒杯,目光扫过群臣,最后落在角落里的赵南星和钱龙锡身上。
两人端着酒杯,脸上堆着僵硬的笑,手指却攥得发白,杯中的酒晃来晃去,半天没喝一口,眼神里满是黯淡。
“赵大人、钱大人,” 朱由校明知故问,嘴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笑,“今日大喜之日,为何不饮酒?莫非是觉得这庆功酒不合胃口?”
赵南星心里咯噔一下,连忙站起身,袍角扫过凳腿:“陛下说笑了!臣不胜酒力,只是心中太过欢喜,一时间忘了举杯!”
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酒液顺着嘴角流下来,沾湿了衣襟。
“臣为陛下贺,为大明贺!”
钱龙锡也跟着起身,勉强挤出一丝笑,声音发紧:“陛下英明神武,两线大捷,臣心潮澎湃,只是近来偶感风寒,不敢多饮,还请陛下恕罪!”
“无妨。” 朱由校摆了摆手,转头看向袁可立和袁崇焕的使者,谈笑风生,再也没看两人一眼。
赵南星和钱龙锡坐回原位,脸色更加难看。
宴席间,几名武将谈起平叛的细节,声音洪亮:“要说袁大人真是神勇!朱童蒙那厮,临阵还想蛊惑叛军,说什么‘明军必败’,结果被袁大人当场喝破,吓得腿都软了,跪在地上求饶!”
“哈哈哈!那朱童蒙就是个投机文人,只会空喊口号,毫无用处!”
“听说他还是赵大人和钱大人举荐的?真是丢人现眼!”
这话像针一样扎在赵南星和钱龙锡心上,两人的脸瞬间白了,端着酒杯的手微微发颤,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朱童蒙是他们暗中扶持的人,本想借着西南叛乱捞点好处,没想到如今沦为百官的笑柄,他们也跟着脸上无光。
更让他们不安的是,两线大捷后,皇帝的威望越来越高,改革的阻力越来越小,他们这些保守派的生存空间,只会越来越窄,以后再想阻挠改革,怕是难如登天。
庆功宴过半,钱龙锡实在坐不住了,捂着胸口,脸色苍白地站起身:“陛下,臣身体不适,头晕目眩,恳请先行告退,还望陛下恩准!”
朱由校瞥了他一眼,淡淡道:“准了。钱大人好好休养,别累坏了身子。”
钱龙锡如蒙大赦,躬身退下,脚步踉跄地走出皇宫,钻进马车。
刚关上车门,他就扯掉官帽,狠狠摔在车厢里,脸色铁青得吓人。
“双捷!双捷!” 他咬牙切齿,一拳砸在车壁上,木板发出 “咚” 的一声闷响。
“朱由校的威望越来越高,我们以后还怎么跟他抗衡!”
他想起自己暗中联络江南士绅,囤积棉花抬价,阻挠旅顺工程,扶持朱童蒙蛊惑叛军,可如今,这一切都成了泡影。
眼睁睁看着皇帝一步步巩固权力,改革如火如荼,自己却只能束手无策,钱龙锡心中满是愤懑和怨毒。
他靠在车壁上,望着窗外漆黑的夜空,眼中冒出血丝,声音嘶哑地嘶吼:“真是老天无眼!朱由校!你别得意得太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