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吴忠的声音瞬间拔高了八度,尖得像被踩了尾巴的鸭子。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个箭步冲上去,一把揪住斥候破烂的衣领,口水喷了对方一脸。
“你说什么?!你他妈的再说一遍?!”
“敌军?从哪冒出来的敌军?有多少人?”
斥候被吴忠浑身的杀气吓得魂飞魄散,浑身抖得跟筛糠一样,牙齿咯咯作响,结结巴巴地回答。
“从……从规模上看……至少……至少有上万人!”
“什么!?”
吴忠又是一声惊叫,这次直接破了音儿。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吴忠像个被点着了的炮仗一般,当场就炸了。
他猛地一甩手,直接把那斥候像扔个破麻袋一样扔在了地上,脸上满是难以置信。
“黑风城总共才他妈多少人口!?”
“他林墨就算把吃奶的娃娃,和拄拐的老太婆全算上,也他妈凑不出一万人的军队!”
“这绝对不可能!”
吴忠一边怒吼着,一边暴躁地来回踱步,顺便一脚踹翻旁边的火盆。
火星子溅得到处都是,把那群刚被抓来的村民吓得发出一片尖叫。
一直沉默不语的赵长老,此刻脸上也闪过一丝凝重。
他慢悠悠地走到吴忠身边,那张死人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
“吴将军,你确定,黑风城的情报没有问题?”
吴忠被他这么一问,强行压下心头的狂躁。
他喘着粗气,用自己守关多年的经验打着包票。
“绝对没有问题!”
“赵长老,铁壁关方圆百里的人口户籍,都在我这儿!”
“那座破黑风城,满打满算两万人口顶天了!”
“按照常理,他能拉出三千能打的兵,都算他林墨拉屎用力了!”
“一万大军,纯属扯淡!简直是天方夜谭!”
听到吴忠这番言之凿凿的保证,赵长老没有立刻表态,而是转向跪在地上不住颤抖的斥候。
“你确定,对方来的有万人?”
斥候几乎都要哭出来,连忙跪地解释。
“天……天太黑看不清楚……但……但是那火把都连成片了,从阵仗上看……少……少说也有一万人啊!”
赵长老紧锁着眉头,接着问道。
“除了人多,还看到了什么?”
“旗……旗帜!好多旗帜!风太大,看不清上面写的啥,但一杆杆立着,跟树林子一样!”
听到这里,赵长老再次陷入了沉默。
可几息之后,他的脸上,忽然勾起一抹轻蔑的冷笑,仿佛看穿了一切。
“呵,全城皆兵么?”
赵长老摇了摇头,语气里满是看穿小把戏的优越感。
“虚张声势,纸老虎罢了。”
“啊?”
吴忠直接愣住了,脑子有点转不过来,一脸懵逼地看向赵长老。
“赵长老,您这话……是何意思啊?”
赵长老瞥了他一眼,那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没开化的傻子,充满了智商上的碾压感。
他智珠在握地分析起来。
“那林墨诡计多端,先用一场闻所未闻的爆炸,摧毁了我军的士气,在我等心中埋下了一颗恐惧的种子。”
“此刻,他知道我军已成惊弓之鸟。于是故技重施,玩起了心理战。”
赵长老停顿了一下,似乎很享受吴忠那副求知若渴的表情,继续用一种教导的口吻开口。
“他必定是孤注一掷,将全城百姓,无论男女老幼,尽数驱赶出城。”
“每人发一根火把,再随便找些破布挂在竹竿上充当军旗。”
“他赌的,就是夜色深重,我们看不清虚实。”
“他赌的,就是我们被白天的爆炸吓破了胆,不敢上前求证。”
“说白了。”
赵长老一字一顿,下了最终定论。
“我们眼前这一万‘大军’,就是一支临时拉起来的老弱病残。”
“目的,就是营造出一种他兵强马壮的假象,想把我们……活活吓退!”
这番话,如同醍醐灌顶,又像是一道圣光,瞬间照亮了吴忠那被恐惧和愤怒堵塞的大脑。
对啊!
一定是这样!
不然根本没办法解释这一万大军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那个林墨小杂种,白天用地雷阴了老子一把,现在又想用假人头来吓唬老子!
“哈哈哈哈!原来是这样!”
吴忠前一秒还如丧考妣,这一刻瞬间原地复活。
脸上的恐惧一扫而空,转为一种极度的鄙夷和嘲弄。
他一拍大腿,冲着赵长老竖起了大拇指,马屁拍得震天响。
“高!实在是高啊赵长老!”
“您真是神机妙算,运筹帷幄!”
“那林墨小瘪三在你面前,简直就是个光着屁股玩泥巴的小屁孩儿!”
“黔驴技穷了!他这是黔驴技穷了啊!”
“哈哈哈哈哈!”
吴忠的腰杆重新挺得笔直,主将的威严和残忍重新回到了他的脸上。
他大手一挥,声若洪钟。
“传我将令!全军原地结阵!给老子把防线稳住了!”
“告诉弟兄们,别他妈自己吓自己!对面就是一群老百姓!”
“我倒要看看,他林墨带着一群老弱病残,怎么来冲击我四万精锐大军的铁桶阵!”
吴忠越说越兴奋,仿佛已经看到了胜利的曙光。
他狞笑着补充道。
“等天一亮,把那些装神弄鬼的贱民,有一个算一个,全都给老子射成刺猬!”
“是!”
传令兵领命而去,整个营地瞬间动了起来。
混乱的军队开始在军官的呵斥下,重新集结,排成密不透风的防御阵型。
吴忠看着眼前重新变得井然有序的大军,心中豪气万丈。
他甚至开始盘算着,等天亮击溃了林墨的“百姓大军”,就立刻驱赶着那群炮灰去趟雷。
到那时,他要在黑风城的城主府里,睡林墨的女人!
想到这里,吴忠忍不住又笑出了声。
林墨啊林墨,你这个蠢货,终究还是要死在老子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