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典当日，长安城西的广场上杀牛宰羊，摆开百席。
李世民与各部首领同坐一席，共饮葡萄酿。
酒过三巡，夷男举杯起身，对着李世民深深一揖：“臣有一请，愿天可汗赐下历法，让草原各部依大唐时节耕种、游牧，永随天可汗脚步！”
李世民大笑，指着殿中的摆钟说道：：“你们有没有看见计时的摆钟啊？此钟计时精准，两三天拧一次钥匙即可一直走下去，长安西市有售卖。往后，草原的晨昏，便与长安同律！”
首领们啧啧称奇。
这一刻，他们不仅臣服于大唐的武力，更折服于这背后的文明与秩序。
太极殿前的广场被摆开百席，文武百官、外邦使节齐聚一堂。
《秦王破阵乐》的鼓点响起时，退休已久的李渊被扶上观礼台，他望着阶下起舞的禁军，忽然接过内侍递来的琵琶，拨弦而歌。
琴弦声苍凉又激昂，混着鼓点回荡在广场上空。
李世民听得热血上涌，竟离席走到场中，接过乐师的剑，随着节奏舞了起来。剑光如龙，舞步沉雄，百官看得痴了，连外邦使节都忘了举杯，只顾着为这对父子帝王的意气击节。
李渊看着场中挥剑的儿子，琵琶声忽然转柔，眼角滑下一滴泪——当年渭水之盟，他躲在太极宫的帷幕后，听着突厥铁骑的嘶鸣，只觉得天要塌了。
如今，那匹曾让他夜不能寐的“狼”，已被大唐的剑挑断了獠牙。
这个儿子用此事证明了自己，自己虽有遗憾，也该放下了。
庆典过半，李世民执李靖之手，登上观礼台，对百官道：“今日之功，李靖居首！”
他举杯示意，“昔年李陵五千步卒，虽败犹荣；李靖三千轻骑，直捣定襄，破突厥十万之众，古今未有！”
李靖躬身道：“臣不敢居功，皆赖陛下天威，将士用命。”
“朕赏你的，你当得。”李世民亲手将代国公的金印放在他手中，“六百匹帛，十匹名马，还有朕的那面琉璃镜和那座新制的琉璃座钟，都赐给你！”
散席后，房玄龄与长孙无忌并肩走着，看着远处还在狂欢的百姓，房玄龄叹道：“世人只道此战易，却不知李靖在铁山舍弃辎重、轻兵奔袭时，赌的是全军性命；不知他让苏定方带两百骑闯牙帐时，算的是大雾散的时辰。这险，换谁都不敢冒。”
长孙无忌点头：“兵法云‘知己知彼’，李靖不仅知突厥的软肋，更知自己的将士能拼到哪一步。这等胆识，百年难遇。”
而李靖回到府中，并未细看那些赏赐，将代国公的金印摆在案上，又取来一幅漠北舆图，在上面标出大漠附近部落的位置。
窗外，《秦王破阵乐》的余音还在飘，混着百姓的欢笑声，漫过长安城的夜空。
草原各部使者来到广场上，应和着音乐声，跳起了欢快的舞蹈。
一时之间，胡汉之声交织，竟有种说不出的和谐。
李世民站在城楼上，望着这太平景象，忽然对身边的内侍道：“把李靖破突厥的战策，一字不落地记下来。”
他知道，这场仗打得有多险，李靖的用兵有多神。
那些觉得“换我也行”的人，永远不会明白，在大雾弥漫的铁山，在奔袭的雪原里，每一步抉择背后，都是对天时、地利、人心的精准算计，李靖当之无愧！
是史书上那句掷地有声的记载——“贞观四年，李靖破突厥，俘颉利，东突厥亡。”
庆典已过，第二天上朝。
到了论功行赏的时候了！
太极殿内，诏案上堆叠着厚厚的功劳簿，李世民端坐龙椅，目光扫过阶下文武，朗声道：“颉利部平定，漠北安宁，此非一人之功，乃将士用命、朝臣辅佐之果。今日，朕便论功行赏，以慰忠魂！”
内侍展开圣旨，尖细的嗓音在殿内回荡：
“特加封李靖为代国公，食邑三千户，赐锦袍玉带，黄金百两，良田五十顷。其麾下将士，凡参与铁山之役者，各升一级，赏钱十贯！”
李靖出列谢恩，甲胄碰撞声清脆有力：“臣谢陛下隆恩，此功乃全军将士共有，臣不敢独受。”
“你当得。”李世民抬手示意他起身，又道，“苏定方率两百骑破牙帐，斩将夺旗，功不可没，擢升为左卫中郎将，赏绢百匹，赐名马一匹！”
苏定方年轻的脸庞涨得通红，跪地叩首：“臣定不负陛下所托！”
“李积截断漠北通道，生擒突厥五万余众，加封英国公，食邑两千户，赏彩绸二百段，与李靖同列宰辅，共参朝政！”
李积缓步出列，声音沉稳：“臣谢陛下，愿为大唐镇守北疆，绝不让胡马再越长城一步。”
李世民颔首，目光转向文官队列：
“长孙无忌居中协调，安定后方，晋赵国公，加食邑一千户，赏绢千匹，其子长孙冲特授尚辇奉御！”
“房玄龄运筹帷幄，调度粮草辎重，封梁国公，加食邑一千户，赐紫袍金带！”
房、长孙二人齐齐谢恩，殿内气氛愈发庄重。
“李道宗逼降苏尼失，擒获颉利，功在社稷，晋封江夏郡王，食邑一千五百户！”
“张公瑾虽有疑虑，然临阵奋勇杀敌，升为左屯卫将军，加食邑五百户，赏钱千贯！”
其余各路人马总管和那些在战役中略有功绩的偏将、校尉，也一一得到擢升或赏赐，小至布匹、钱贯，大至爵位、土地。
最后，大家就要以为内侍要宣布散朝，各自回家庆祝之时。李世民从龙榻上站立起来。
“还有一人，朕要放在最后嘉奖！”
李世民看向朝臣末尾：“陈睿。”
陈睿心头一跳，出列躬身：“臣在。”
“你虽未亲临战阵，然马蹄铁之功虽已筹，后有钢驽床弩建功，此利器皆出于你之手，又献酒精，解将士后顾之忧，往前种种功不可没。”李世民笑道，“朕说过，待功成之日，不吝封赏！诸位爱卿可商议，该如何封赏呀？”
“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