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十五年(1642年),十二月廿二,江户城本丸大广间,这座象征着德川幕府最高权力的殿堂,此刻却弥漫着亡国的悲凉。腊月的寒风透过厚重的纸门缝隙钻入,吹得烛火摇曳,映照着一张张惨白如纸的脸。
征夷大将军 德川家光身着墨色麻质直垂(素服),未佩刀,如同被抽去了脊梁般,僵坐在主位之下——那里现在属于胜利者。他面前的黑漆案几上,摊放着两份以汉、和两种文字书写的《明日和好条约》 (即《江户条约》)正式文本。绢帛上的墨字,如同一条条毒蛇,噬咬着他的心。
对面,大明征东都护府大都护、镇东将军 爱新觉罗·多尔衮,身着御赐蟒袍,端坐于上首特设的紫檀太师椅上,目光冷冽,如同鹰隼俯瞰猎物。其弟多铎、谋士范文程、悍将鳌拜等分列两侧,甲胄森然。数名都护府书记官和锦衣卫记录员肃立一旁,准备见证这历史性的(亦是屈辱性的)一刻。
“德川将军,” 范文程上前一步,声音平稳却不容置疑,“条约文本,已逐条议定。 请用印吧。”
德川家光的手指剧烈颤抖着,伸向一旁侧用人捧着的朱印箱。那方象征着幕府最高权力的 “德川家光”朱印,此刻重若千钧。他环视下方跪伏的老中 酒井忠胜、松平信纲等人,众人皆泪流满面,无声地垂下头。堀田正俊的尸体,还躺在府中,提醒着他抗争的代价。
最终,他闭上眼,深吸一口冰冷的、带着绝望气息的空气,抓起朱印,狠狠地、却又无比沉重地,蘸满朱砂,然后猛地盖在了两份条约的落款处!
“咚!” 一声沉闷的轻响,却如同惊雷,炸响在每一个在场日本人的心头。红色的印痕,如同鲜血,烙印在了日本国运之上。
《江户条约》,正式成立。
条款核心:
1.去号称臣:德川幕府去“征夷大将军”号,向大明皇帝称臣,奉正朔,岁贡。
2.割让九州:割让九州全岛予大明,由征东都护府直辖。
3.开口通商:开放长崎、大阪、兵库、江户四口,予大明种种特权。
4.巨额赔款:赔偿军费白银五百万两。
5.惩办战犯:交出抵抗者。
条约用印后,按照范文程提出的 “程序” ,多尔衮需前往京都,“拜见” 后水尾天皇,完成形式上的 “天皇陛下认可归顺” 的戏码,以从法理和神权上彻底终结日本的抵抗意志。
数日后,京都御所 紫宸殿。气氛比江户更加诡异和压抑。
后水尾天皇身着帛御袍,神情木然地坐在高御座上,眼神空洞。下方公卿们匍匐在地,瑟瑟发抖。他们刚刚被迫“聆听”了德川家光呈报的 “与明国议和,为保宗庙社稷,不得已签订条约” 的奏章(实为范文程起草)。
多尔衮一身戎装,并未行臣子觐见之礼,只是依照范文程事先教导的、符合 “大明亲王见藩属国主” 规格的拱手礼,朗声道:“大明皇帝陛下钦命征东都护府大都护、镇东将军爱新觉罗·多尔衮,奉旨东征,勘定祸乱。今日本国王(指天皇) 既已幡然醒悟,归顺天朝,本督当代天宣化,赐予 安宁。望好自为之,永享太平!**”
言辞之间,将天皇降格为大明藩王,自身定位为天朝上使,恩赐和平。
后水尾天皇嘴唇翕动,最终在松平信纲(代表幕府在场)近乎哀求的目光下,用微不可闻的声音,说了一句事先被要求的话:“……感念……天朝皇帝陛下……恩德……”
这一句,如同最后的丧钟,敲响了日本延续千年的独立国格。神道教最高领袖的低头,从精神和法统上,为《江户条约》盖上了最后一道封印。
《江户条约》签订及京都“谒见” 的详细奏报,以八百里加急的速度,送至北京紫禁城文华殿。
崇祯皇帝仔细阅读着奏章,以及随附的条约正式文本抄本。当看到 “德川家光朱印具在”、“后水尾天皇口头谢恩” 等字眼时,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指尖在赔款数额和开放口岸列表上轻轻点了点。
“王承恩。”
“奴婢在。”
“户部核算,五百万两赔款,折合近年太仓银库岁入,几何?”
“回皇爷,约合两年有余的岁入。”
“嗯。 九州岛之金银矿脉,据宋应星估算,年可出产几何?”
“据宋大人依倭国旧册及实地勘察估算,若全力开采,岁入 十五万两 金、五十万两 银 应可有之。”
“四口通商,市舶司预估,岁可增关税几何?”
“初略估计,岁增** 二十万两 应可期。”
一番冰冷的数字计算后,崇祯微微颔首:“此战,所费虽巨,然长远看来,利在千秋。” 他的评价,完全基于帝国的财政和战略收益**。
“传旨。”
“一、 明发 《平定倭国诏》,布告天下,倭王 畏威怀德,上表乞降,朕 悯其诚,准其所请,着 列其为 《皇明职贡图》 藩属之首,永世勿替。**” (定调,将日本纳入朝贡体系,给予虚名)
“二、 谕令 礼部、鸿胪寺,筹备 倭国使团 入京朝觐、献俘太庙(象征性)等 大典仪轨。**”
“三、 密旨 多尔衮:‘ 条约虽签,防患未然。着 都护府 于 江户、大阪、福冈(九州) 三地 筑城 永驻,驻军 总额 不得超 三万。一应粮饷,三成 由倭地岁贡支应,七成 由朝廷拨发。**” (严格控制驻军规模和后勤,防其坐大)
“四、 着 户部、工部,即刻 选派干员,组建 ‘ 九州矿务督办 ’ 及 ‘ 四口市舶司 ’ ,直接 对北京负责,都护府 仅有 协理之权。” (将经济命脉直接收归中央)
“五、 告诉 宋应星,其 《天工开物·倭国物产补遗》 编修之事,准。可 广泛采集 倭地 物种、矿样、工技。”
“六、 谕令 北洋舰队 李嘉南,留 ‘镇远’、‘济远’ 二舰并辅助船十艘,组建 ‘ 东海水师 ’ ,常驻 长崎,归 登莱水师提督 节制。其余舰船,即刻 返航 天津。**” (保留部分海军力量威慑,主力回防,避免过度扩张)
他的旨意,将条约的胜利迅速转化为实实在在的统治架构和控制机制。在给予多尔衮荣誉的同时,步步为营地收紧缰绳,将军事、经济、人事大权,牢牢抓在中央手中。
江户城,征东都护府举行了盛大的庆功宴。将士们狂欢畅饮,庆祝这来之不易的胜利。多尔衮接受了众人的敬酒,脸上洋溢着成功的喜悦,但眼底深处,却藏着一丝难以察觉的隐忧。崇祯皇帝的嘉奖旨意和后续的调度密令几乎同时到达,恩威并施,让他清晰地感受到,来自北京的掌控,从未放松。
而在京都的深宫,后水尾天皇在屈辱的“接见”后,一病不起。德川家光回到江户城后,便宣布闭关谢客,幕府权威一落千丈。九州的旧藩主们,则在明军监管下,开始了痛苦的资产交割和人口迁移。
《江户条约》的墨迹干涸了,但由此产生的裂痕与仇恨,却深深埋入了这片土地的肌理。征服已然完成,但统治的考验,才刚刚开始。
紫禁城中,崇祯在《平定倭国诏》的草稿上,用朱笔签下了“可”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