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风峪冲天的火光,如同狠狠一记耳光,掴在巴特尔王的脸上。粮草被焚的消息传回瓦剌大营,这位以勇武暴烈着称的亲王当场砸碎了心爱的金杯,斩杀了两名负责后方警戒的千夫长,营帐内充斥着令人窒息的低气压。
“林惊澜!本王誓要将你碎尸万段!”巴特尔王的咆哮声震得帐篷嗡嗡作响。数万大军的口粮骤然短缺,即便紧急从各部抽调,也支撑不了太久。军心已然浮动,一些依附的小部落开始萌生退意。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退路,必须在粮尽之前,不惜一切代价攻破雁门关!
与此同时,圣火教的“赤焰尊者”如同幽灵般出现在暴怒的巴特尔王面前。他依旧裹在厚重的斗篷里,只露出一双跳跃着诡异火光的眼睛。
“王爷息怒。”赤焰尊者的声音嘶哑难听,如同砂纸摩擦,“林惊澜此举,虽伤我军元气,却也给了我们一个机会。”
“机会?”巴特尔王血红着眼睛瞪着他。
“不错。”赤焰尊者阴恻恻地道,“我军粮草不济,林惊澜定然料到我军会急于攻城。他必会严加防范。然而,他绝不会想到,我们真正的杀招,并非来自城外……”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向巴特尔王密语片刻。巴特尔王先是皱眉,随即眼中凶光一闪,重重一拍桌案:“好!就依尊者之计!若能成事,本王定在圣火面前,为尊者请功!”
翌日,瓦剌大军再次兵临城下。但与之前排山倒海的攻势不同,这次的进攻显得杂乱而疯狂。士兵们像是被驱赶的羊群,不顾伤亡地向上冲锋,甚至出现了督战队在后方砍杀退缩者的情况。攻势虽猛,却少了章法,更像是绝望下的困兽之斗。
雁门关守军在林惊澜的指挥下,沉着应对,凭借坚固工事和严明纪律,一次次击退敌人的进攻。箭矢、滚木、擂石如同雨点般落下,关城之下尸骸累累,血流成河。
林惊澜立于城头,凝望着下方惨烈的战况,眉头微蹙。巴特尔王的表现有些异常,这种不计代价的猛攻,虽能给守军造成压力,但对瓦剌自身的消耗更是巨大,绝非长久之计。
“他们在拖延时间?还是在掩饰什么?”一旁的洛倾城也看出了不对劲,清冷的眸中带着疑虑。
林惊澜目光扫过城外瓦剌军阵,忽然,他眼神一凝,注意到在敌军后方,一些穿着与瓦剌士兵明显不同、身形瘦小灵活的身影,正借助攻城队伍的掩护,悄然向关墙两侧的陡峭山崖移动。
“不对!他们的目标不是正面强攻!”林惊澜瞬间明悟,“是攀岩!他们想从两侧绝壁潜入关内!”
雁门关两侧山势险峻,猿猴难渡,因此平日防守重心皆在正面。但若有身手高明的江湖好手,配备特殊工具,并非完全没有可能!
“周擎!你负责正面防守!洛姑娘,随我来!”林惊澜当机立断,与洛倾城各率一队精锐,分别赶往关城两侧的山崖进行拦截。
果然,当林惊澜赶到右侧山崖时,赫然发现有十余名身着黑衣、身手矫健如同猿猴的圣火教徒,正利用飞爪、匕首等工具,在几乎垂直的冰壁上快速攀援,已然接近崖顶!若非发现及时,一旦被这些人潜入关内,里应外合,后果不堪设想!
“放箭!”林惊澜厉声下令。
守候在崖顶的弓箭手立刻放箭,但那些圣火教徒身形灵活,在冰壁上闪转腾挪,竟将大部分箭矢躲过,只有两人中箭惨叫着跌落深渊。
“寻常箭矢难伤,本王亲自来!”林惊澜冷哼一声,身形一纵,竟直接从那百丈崖顶跃下!他双足在陡峭的冰壁上连点,如履平地,紫阳诀内力运转,速度比那些攀援的教徒快了何止数倍!
几名圣火教徒见林惊澜如同天神般降临,骇然失色,纷纷打出淬毒的暗器。林惊澜袖袍一卷,内力鼓荡,将暗器尽数震飞,同时掌力吞吐,如同惊雷炸响,瞬间便将三名教徒震得五脏俱裂,跌落悬崖。
另一边,洛倾城也遭遇了类似的情况。她凭借超绝的轻功,在左侧山崖的冰雪与岩石间纵横跳跃,雪月剑光如同死神的镰刀,每一剑都精准地划过一名教徒的咽喉或要害,将其斩落。她的剑法在这等险峻地形中,反而更能发挥出灵动诡异的特性。
然而,就在两人分别清理两侧崖壁的潜入者时,关城正面,异变再生!
瓦剌军阵中,突然推出十余架造型古怪、如同巨型棺材般的黑色车辆。在巴特尔王疯狂的吼叫声中,这些车辆前端打开,露出里面密密麻麻的孔洞!
下一刻,无数支箭矢,不,那不是普通的箭矢,而是箭杆上绑着油布、正在熊熊燃烧的火箭,如同火山喷发般,从那十余架“棺材车”中暴射而出!数量之多,密度之大,远超寻常弓弩!而且这些火箭的射程极远,竟然大部分都越过了城头,如同火雨般落入关城之内!
“不好!是‘百虎齐奔’箭!他们的目标是关内!”林惊澜在崖壁上看到这一幕,心头巨震!这种源自前朝、造价高昂、一次齐射便能射出数百支火箭的恐怖武器,竟然被瓦剌弄到了!他们之前杂乱的进攻,根本就是为了掩护这些秘密武器的推进和发射!
关城内,瞬间多处火起!尤其是靠近城墙的民居、以及部分露天的物资堆放点,顿时陷入一片火海!百姓惊慌哭喊,士兵忙于救火,城头防守秩序出现了一丝混乱!
“哈哈哈!林惊澜!看你如何守!”巴特尔王在远处发出得意而狰狞的狂笑。
怒狼反噬,困局再生!正面有“百虎齐奔”箭的火雨覆盖,两侧有圣火教高手攀崖偷袭,雁门关陷入了开战以来最危险的时刻!
林惊澜与洛倾城迅速解决掉崖壁上的威胁,飞身返回城头。看着关内四处燃起的火焰和略显混乱的场面,林惊澜眼中寒芒暴涨。
“传令!优先扑灭粮仓、军械库附近火源!百姓由预备队协助疏散!”
“弩炮、投石机,给本王集中火力,轰掉那些箭车!”
他深吸一口气,看向身旁因连续激战而气息微喘、白衣染尘的洛倾城,沉声道:“洛姑娘,看来,我们得准备迎接最残酷的巷战了。”
孤城如困兽,血战仍未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