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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天书吧 > 历史军事 > 山河红颜赋 > 第249章 京华暗斗弈棋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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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廿三,林惊澜一行终于抵达京城。

城门处,百官郊迎。礼乐声中,林惊澜换乘王驾,自德胜门入城。百姓夹道,争睹摄政王平定西南凯旋之姿。林惊澜端坐车中,面色如常,唯有亲近之人方能看出他眼底一丝掩不住的倦色与苍白。

入城后未回王府,直入紫禁城。

慈宁宫内,炭火正暖。太后端坐凤榻,见林惊澜入内,温言道:“王爷一路辛苦,西南大捷,社稷之幸。快赐座。”

“谢太后。”林惊澜行礼落座,开门见山,“臣听闻朝中近日,因户部清吏司主事方清荷之事,颇有争议?”

太后轻叹一声,示意宫人呈上一叠奏本:“王爷自己看吧。曹永淳他们,咬得紧。说什么‘祖制不可违’、‘阴阳有序’,道理一套一套的。哀家留中不发,他们便日日上奏,联络言官,闹得沸沸扬扬。内阁那边,李光弼倒是力挺,但刘文正等人……唉。”

林惊澜快速翻阅奏本,内容大同小异,皆攻讦方清荷女子干政,其所查漕运、盐政、内库旧档“动摇国本”,更影射摄政王“任用私昵”。他合上奏本,平静道:“太后,方清荷所查,可有虚言?”

“这……”太后顿了顿,“漕运亏空,确有其事。盐政旧账,也有不清。内库用度……罢了,这些陈年旧账,何必翻出来惹人不快?方清荷一女子,做事太过较真,不知转圜。”

“太后,”林惊澜声音沉稳,“既查有实据,便是尽职。若因查实了弊案,反要治查案者之罪,岂非是非颠倒?长此以往,谁还敢为朝廷效力?至于女子为官——方清荷才干,太后亦知。非常之时,当用非常之人。若拘泥男女,岂非自缚手脚?”

太后看着他,良久方道:“王爷所言,不无道理。只是……曹永淳他们背后,站着几位宗室老王爷,还有勋贵集团。王爷新定西南,威望正隆,何必为此小事,与他们正面冲突?不若让方清荷暂退一步,换个职位,徐徐图之。”

“小事?”林惊澜目光微凝,“太后,清丈田亩、整顿漕运、肃清内库,此为革除积弊、富国强兵之根本,绝非小事。若因有人反对便退让,则新政永无推行之日。臣既受先帝托孤、太后信重,摄政监国,便当以社稷为重,个人毁誉、一时得失,不足虑也。”

他起身,深深一揖:“请太后明鉴。方清荷之事,臣一力承担。若有人不服,可让他们直接来找臣。”

太后看着他坚决的神色,终是摆手:“罢了罢了,王爷既如此说,哀家便不再多言。只是……王爷还需谨慎些,莫要激起太大风波。”

“臣,谨记太后教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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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宫已近黄昏。林惊澜未回王府,直入户部衙门。

值房内,方清荷正伏案疾书,听见脚步声抬头,见是林惊澜,连忙起身行礼:“下官参见王爷。”

“不必多礼。”林惊澜摆手,看向她案头堆积如山的卷宗与图表,“辛苦了。”

方清荷神色平静:“分内之事。王爷伤势未愈,该好生休养。”

“本王无碍。”林惊澜拿起一份她刚写就的、关于漕运各环节“损耗”与历年河道维护费用对比的分析,“写得好。数据详实,推论严谨。有了这个,曹永淳那‘损耗乃天经地义’的说法,便站不住脚了。”

方清荷微微摇头:“只怕他们不看数据,只讲‘祖制’。”

“他们会看的。”林惊澜放下文书,目光深邃,“因为本王会让他们不得不看。三日后大朝会,你将这份分析,以及江西、浙江等地田亩税赋矛盾的查证结果,整理成简明奏章,当庭呈上。”

方清荷一怔:“王爷,这……是否太过激烈?下官可私下呈报……”

“私下呈报,他们便可装聋作哑。”林惊澜道,“既然要闹,便闹到明处。让满朝文武都看看,是他们所谓的‘祖制’重要,还是朝廷的法度、百姓的生计重要。你只管准备,一切有本王。”

方清荷看着他眼中不容置疑的决断,心中一定,郑重躬身:“下官,领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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摄政王府,书房。

苏云裳、楚瑶、柳如烟、陈芷兰、韩灵儿皆在。林惊澜听取各方禀报。

苏云裳道:“曹永淳近日频繁出入成安侯府,与几位勋贵密会。妾身已通过楚瑶妹妹,将‘漕运亏空或涉宫中采买’的风声,递到了几位太妃耳中。昨日,曹贵妃已召曹永淳入宫,似是训斥了一番。”

楚瑶补充:“太后虽劝王爷缓和,但私下对刘文正等人过于攀附勋贵,已露不满。陛下近日读书,常问及‘何为革弊’、‘何为用人唯才’,应是太后或太傅有意引导。”

柳如烟则报:“‘听风阁’查明,伏击王爷的死士,所用弩箭虽无编号,但制造工艺与京营武库三年前一批‘报损’的弩机相同。已暗中控制武库一名司库,正在审讯。另,辽东最新密报,努尔哈赤已与朝鲜达成密约,朝鲜将以‘边贸’名义,向建州输送粮草铁器,换取努尔哈赤不犯其边境,并默许其‘借道’骚扰辽东。”

林惊澜手指轻叩桌面:“辽东之事,暂以羁縻为主,令叶赫部布斋尽量周旋,朝廷可再秘密支援一批兵甲。当务之急,是京城。”他看向陈芷兰,“陈姑娘,那粉末之事,可有新发现?”

陈芷兰沉吟道:“妾身这几日反复查验,那粉末确与火种炼制之法有关联,但更为粗劣,似是……仿制品或失败品。且其中混杂了西域某种迷幻草药的成分。妾身怀疑,圣火教余孽可能在尝试用其他方法,模拟或控制类似火种的力量,但尚未成功。”

“失败品便敢用来伏击本王?”林惊澜冷笑,“看来他们很急。柳如烟,加派人手,盯紧京城内外所有可能与西域、药物、邪术有关的场所、人物。尤其注意近期有无异常的人口失踪、或祭祀活动。”

“是。”

韩灵儿此时开口:“王爷,陈姐姐这几日,每到子夜,眉心原黑印处会有极微弱清凉感,似与星相有关。昨夜妾身与她观星,见紫微垣旁有客星犯境,色呈暗红,虽未成气候,但……非吉兆。”

陈芷兰点头:“那感觉……与当初感应火种核心有些相似,但更飘渺,似是从极远处传来的一丝……共鸣。也许,还有其他类似源晶之物存在,只是距离太远,或未被激活。”

林惊澜眼神凝重。火种之患,竟未彻底清除?

“继续观察。”他沉声道,“若有异变,即刻报我。”

众人领命退下,唯苏云裳留下。

“王爷,”她轻声道,“此番回京,风波不小。曹永淳等人不足虑,但其背后恐有更大图谋。妾身听闻,几位宗室老王近日频频聚会,言语间对王爷‘权势过盛’颇有微词。甚至……有‘还政于帝’的议论。”

林惊澜默然片刻,缓缓道:“树欲静而风不止。本王所为,皆为国家。若有人欲以‘权势’之名行掣肘之实,阻挠新政,本王……也不会客气。”

他望向窗外渐沉的夜色:“云裳,替本王拟几份请柬。明日,本王要在王府设宴,邀请内阁诸臣、六部尚书、都察院左右都御史、五军都督府都督……以及,成安侯、定远伯等人。”

苏云裳眼中闪过讶色:“王爷这是要……”

“既然是弈局,”林惊澜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便该让棋手们都坐到明处来。暗箭伤人,非君子之道,也非……长久之计。”

夜色渐浓,王府内外灯火次第亮起。京华暗斗的棋盘,已然铺开。而执棋之手,即将落下第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