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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地并州的基业日益稳固,俨然已成雄踞北方、与洛阳分庭抗礼之势。

然而,就在李贞与武媚娘、赵敏等人致力于经营这“第二权力中心”,消化西域、漠北战果,巩固内政之时,一道来自帝国东北边疆的急报,将所有人的目光再次拉回了波谲云诡的朝堂与烽烟将起的沙场。

八百里加急的快马,带着一路风尘,直入洛阳皇城。

急报内容骇人听闻:高句丽权臣渊盖苏文,悍然撕毁与大唐签订的盟约,亲率二十万精锐步骑,号称五十万,渡过鸭绿水,大举入侵大唐羁縻统治的辽西地区!

敌人前锋已连破数座军镇,兵锋直指营州!安东都护府告急!

消息传开,洛阳朝野震动!高句丽,这个盘踞在朝鲜半岛北部和辽东的宿敌,自隋炀帝三征以来,便与中原王朝征战不休。

太宗皇帝李世民曾御驾亲征,虽重创其国,却未能彻底平定。如今,趁着大唐新君初立,西北战事方歇,内政未稳之际,渊盖苏文竟敢倾国来犯,其野心不言而喻!

一时间,恐慌、愤怒、忧惧的情绪弥漫朝堂。

谁都知道,高句丽军队悍勇,且占据地利,尤其擅长守城。前朝三次东征,耗费国力民力无数,皆未能竟全功,教训惨痛。

翌日大朝会,太极殿内的气氛凝重得几乎能滴出水来。

幼帝李孝懵懂地坐在龙椅上,珠帘之后,郑太后的身影显得格外清晰。文武百官分立两侧,窃窃私语,人人脸上都写满了焦虑。

不等主持朝会的宰相开口,郑太后一派的骨干,御史中丞崔承礼便迫不及待地出班,声音悲愤,带着煽动性:

“陛下!太后!晋王殿下!高句丽蕞尔小邦,狼子野心,竟敢犯我天朝疆界,屠我百姓,此乃奇耻大辱!若不予以迎头痛击,天朝威严何在?四方蛮夷岂不效仿?”

他话锋一转,目光投向站在武官班列最前端、面色沉静的李贞,语气变得“恳切”而“激昂”:

“晋王殿下!您乃天策上将,都督中外诸军事,战功赫赫,威震四海!吐蕃二十万铁骑尚被您摧枯拉朽,何况高句丽跳梁小丑?

臣等恳请殿下,再度挂帅亲征,率领我王师精锐,东出辽西,踏平高句丽,扬我国威,以儆效尤!臣等愿倾力筹措粮饷,为殿下后盾!”

此言一出,立刻得到了众多依附郑太后的官员的附和。

他们引经据典,大谈“主辱臣死”、“犯强汉者虽远必诛”,将出征高句丽渲染成关乎国体、不容置疑的唯一选择,并将这千斤重担,不由分说地推到了李贞肩上。

其用意,昭然若揭。高句丽不同于吐蕃,其国山城险固,气候苦寒,补给艰难。

前朝征讨,无不损兵折将,耗费钱粮无数。

让李贞去征讨高句丽,若能取胜,固然可贺,但必然消耗其嫡系兵力,拖延其经营北地的步伐;若战事不利,甚至重蹈前朝覆辙,那便可趁机发难,削弱甚至扳倒李贞!

这是一招极为险恶的借刀杀人之计!

珠帘之后,郑太后的嘴角掠过一丝几不可察的冷笑。她乐见李贞陷入东北战事的泥潭。

然而,李贞岂是易与之辈?

他冷眼旁观着这场“逼宫”的闹剧,直到喧嚣声稍歇,才缓缓出列,目光如电,扫过崔承礼等人,声音平静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瞬间压下了所有的嘈杂:

“崔御史,诸位大人,一片‘忠君爱国’之心,本王心领了。”

他语气陡然转厉,如同冰刀出鞘:“然,尔等口口声声要本王亲征,踏平高句丽,可曾想过,该如何征?如何平?莫非以为打仗,是光靠一腔热血,驱使将士们去填壕沟、撞城墙便可成功的吗?!”

他猛地转身,面向满朝文武,声音提高,带着质问与斥责:“前隋三征高句丽之败,尸骨如山,国库空虚,以致天下崩乱,教训犹在眼前!尔等莫非忘了?!

渊盖苏文倾国而来,士气正盛,又据守坚城险隘,我军劳师远征,补给线漫长,若一味强攻硬打,正中其下怀!除了徒耗国力,让将士们白白送死,还能有何结果?!”

这一连串的质问,如同重锤,敲在那些主战派的心头,许多人面露惭色,哑口无言。崔承礼张了张嘴,想反驳,却被李贞那凌厉的目光逼得把话咽了回去。

李贞不再看他们,面向御阶,沉声道:“陛下,太后!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岂能如市井匹夫般逞一时之勇?对付高句丽,蛮干硬拼,乃下下之策!必须谋定而后动,以巧破力!”

他此言一出,连珠帘后的郑太后都微微坐直了身子,武媚娘眼中则闪过一丝赞赏的光芒。所有人都想知道,这位屡创奇迹的晋王,面对东北危局,又有何良策?

李贞走到大殿中央悬挂的巨幅东北亚舆图前,手指点向高句丽的位置,声音清晰地说道:“高句丽之患,在于其据辽东、朝鲜之地利,进可骚扰中原,退可凭险固守。然,其亦有致命弱点!”

“其一,后方不稳!”李贞的手指滑向高句丽东南部,“新罗国,与我大唐素来交好,长期受高句丽与百济欺凌。渊盖苏文倾国西侵,其国都平壤乃至东南沿海必然空虚!

若能遣一能言善辩之使,密会新罗国王金春秋,陈说利害,许以重利,令其出兵北上,攻击高句丽后方,则渊盖苏文必首尾难顾!”

“其二,腹心之地,并非无懈可击!”李贞的手指猛地移向地图东面的渤海!

“高句丽自恃陆路险远,海防必然松懈。我大唐舟师,虽非所长,然在登州、莱州等地,亦有可用之战船、水手。

若能在此秘密集结一支精锐水师,搭载善战步卒,趁其不备,跨海东征,直插高句丽西海岸,甚至威胁其都城平壤!此乃‘围魏救赵’之策,攻其必救!”

他环视众人,目光灼灼:“陆上,以安东都护府现有兵力,依托坚城,稳守营州一线,挫敌锐气,拖延时日;海上,遣奇兵跨海击其腹心;外交,联新罗扰其后方!

三管齐下,方可令渊盖苏文进退失据,不战自溃!届时,是战是和,主动权尽在我手!何必非要驱使将士,去硬碰那些冰冷的城墙?!”

这一番宏论,高屋建瓴,思路清晰,完全跳出了传统陆上强攻的思维定式,将战场扩大到了海洋与外交层面。

朝堂之上一片寂静,许多有识之士眼中露出恍然大悟和钦佩之色。

就连一些原本心存刁难之意的官员,也不得不承认,晋王此策,远比一味要求硬拼要高明得多,也更符合国家利益。

郑太后在珠帘后,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她没想到李贞不仅没有落入圈套,反而提出了如此老谋深算的计划。若此计成功,李贞的声望将更上一层楼,而自己一系将彻底边缘化!

“晋王殿下此计虽妙,然跨海远征,风险极大!海上风浪难测,舟师亦非我所长,若有不测,岂非……”仍有不甘心的官员出言质疑。

“风险自然有!”李贞断然打断,“然,岂能因有风险便坐视疆土沦丧,任由蛮夷猖獗?本王愿立军令状!若陛下、太后允准,本王即刻着手筹备!

陆上防御,可遣赵敏将军前往主持;联络新罗、组建跨海水师之事,由本王一力承担!若功成,可保东北百年安宁;若失利,所有罪责,由本王一人承担!”

话已至此,掷地有声,再无转圜余地。幼帝自然无法决断,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珠帘之后。

郑太后沉默良久,她知道,在晋王如此有理有据、且愿意承担责任的方案面前,自己若再强行反对,只会显得心胸狭隘,不顾大局。

她只能强压怒火,用尽可能平稳的语气道:“晋王殿下深谋远虑,老成谋国,此策……甚善。便依殿下所奏,速速筹备吧。”

“臣,领旨!”李贞躬身一礼,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

他将用一场超越时代的跨海奇谋,来应对这场危机,并将帝国的锋芒,首次真正指向广阔的海洋。

退朝后,李贞并未停留,立即返回晋王府,开始调兵遣将,书写给新罗王金春秋的密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