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田伯光因为《辟邪剑谱》的原本袈裟而被人追杀不休的时候,远在千里之外的嵩山,在山脚下的一个别苑里,一个背负着大剑的嵩山派普通弟子在验过身份腰牌后被放了进去。
很快!
当这个嵩山派弟子走到这个不是那么大的别院的后院后,他看到了:假山旁,那个嵩山派左掌门的二师弟,位居‘嵩山十三太保’之首,身材魁梧的丁勉正负手而立,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
此时,夕阳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铁塔般的身躯在青石板上投下厚重的阴影。
然后,他那粗糙的手指正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铁手套的纹路,目光却始终盯着远处蜿蜒的山路,也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
“!!”
“丁师伯!”
“弟子林四受召而来,请师伯吩咐!”
见状,那个嵩山弟子不敢怠慢,老老实实上前并恭敬行礼着。
“来了?”
随着一个略显沙哑的声音怅然一叹,接着丁勉缓缓转身,看向了正在躬身行礼的林四。
然后丁勉看到了,眼前这个年近四十的弟子鬓角已经斑驳,粗布衣衫更是洗得发白,看起来比他还老,但腰杆却挺得笔直,看得出来是个硬骨头。
“知道为何唤你来不?”
接着,丁勉的声音才不冷不热地再次问道。
“禀师伯!”
“弟子不知,请师伯示下。”
林四仍旧保持着那个行礼的姿势,不敢有任何怠慢。
“……”
丁勉没有再说话,而是眯起眼睛,上下打量着眼前这个不卑不亢且还有些不起眼的弟子。
“你来我嵩山派多久了?”
接着,他想了想,才冷不丁这么问道。
“回师伯!”
“应该差不多八年了。”
林四第一次抬起头来,眼角的皱纹在夕阳下显得格外地明显。
“八年……”
呢喃了一句后,丁勉摇摇头冷笑一声,
“八年了,你如今还只勉强是个二流水准,虽你平日里很用功,但凭此便可知你是没有什么天赋的。”
“今年有四十了吧?”
随后,丁勉问起了对方的年岁来,至于他有什么目的,就暂时不得而知了。
“是!”
林四的喉结滚动了一下,随即继续解释道:
“弟子入门晚,三十二岁才蒙左掌门不弃,让汤师父将我收入门下。”
“到如今却有四十了。”
点点头,丁勉没再说什么,而是踱步到了不远处的石凳旁坐下,接着他伸手在石桌上轻轻敲了敲。
“四十岁了,还只是江湖二流,往后估摸着也不会有寸进了。”
“最多只是内力会稍稍增长一些,但过不了几年也会渐渐衰退。”
“这事情,你应该知道吧?”
询问的同时,他就那么死死盯着林四的眼睛。
“……”
闻言,林四缓缓低下头,粗糙的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角。
“弟子......”
“明白。”
虽很不情愿,但林四知道,眼前的师伯说的是事实。
“……”
点点头,丁勉没有再说话。
“……”
而看到丁勉不吱声,林四自然也不敢吱声,只是规规矩矩地站着。
此时,假山后的泉水叮咚作响着,衬得庭院这里更加寂静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丁勉才突然话锋一转并问道:
“说说看!”
“你当初为何入我嵩山?”
林四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痛楚,但随即还是老老实实抿嘴惨笑着苦涩道:
“因为田伯光!”
说到田伯光,他的声音突然提高了几分。
“十年前,那淫贼辱我妻女,害我家破人亡!”
“弟子发誓报仇,于是散尽家财,才......”
“才承蒙左掌门垂青,让我有了入门习武和亲手去报仇的机会。”
可惜,机会有了,但他却没那个天赋!
虽然嵩山派对他不薄,心法剑法都是按照内门弟子的待遇来,而他自己也是八年如一日地苦练不缀,可结果,也不过是勉强达到江湖二流的水准而已,比之那田伯光还差得远。
“好了。”
没等那林四继续往下说,丁勉便抬手打断了对方。
“那田伯光比你还年轻几岁,你觉得......”
“你这辈子还有机会亲手报仇吗?”
说着,他意味深长地顿了顿,并用那种冰冷的目光看着那林四。
“!!”
刹那间,林四的脸色变得惨白,嘴唇更是颤抖着,拳头攥得咯咯作响,却终究没有再说出一个字。
“很好!”
见状,丁勉满意地点点头。
“看来你还有些自知之明。”
说着,他再次从石凳上起身,铁塔般的身躯投下的阴影直接将那林四给完全笼罩住了。
“这么说吧!”
“我这里有个法子,能让你短期内武功暴涨。”
说着,他走过去微微俯下身,在那林四耳边压低声继续说道:
“到时候,杀一个田伯光,怕也不在话下?”
听到这,那林四的瞳孔骤然收缩,然后呼吸也不由变得急促起来。
“不过……”
但没等林四说点什么,丁勉却忽地直起了身子,然后拳头轻轻敲打着自己的掌心并坦白着:
“那法子目前没人试过,风险有些大……”
“你,愿不愿意?”
说完,庭院里静得能听见落叶的声音,而丁勉则退开了两步,锐利的目光如刀般刺向那林四,等待着对方的回答。
“!!”
咚!
结果跟丁勉想象中的差不多,那林四突然跪倒在地,并重重磕了三个响头。
“请丁师伯垂怜!”
虽然林四没有抬起头,但丁勉看到了,青石板上留下了点点血迹,那足见对方的诚意。
“……”
但丁勉却不为所动,而是想了想,才又继续道:
“这法子……”
“可能会让你从此绝后,你也愿意?”
然而,林四听到这却惨笑一声,抬起头时眼中已噙满泪水。
“丁师伯明鉴!”
“自妻女惨死,弟子就发誓报仇,今生不再续弦!”
说着,他抹了把脸。
“况且,我乃家中老四,如今已是不惑之年,绝不绝后......”
“又有何妨?”
接着,他又要磕头,但却被丁勉的大手给托住了。
“行了!”
“记住你今天的话,以后切莫怨我!”
说着,丁勉从怀中掏出一本蓝皮的崭新册子,直接随手丢到了对方的怀里。
“秘籍给你!”
“要不要练,自己看着办。”
而那蓝皮的册子封面上则赫然印着‘辟邪剑谱’四个大字,在夕阳下看起来格外地刺眼!
“我给你三天时间去考虑。”
随后,丁勉转身走向院门,一边任由靴子踏在青石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一边继续朗声道:
“你若不愿,我便另寻他人!”
“若愿意......”
他停了下来并指了指厢房的方向。
“那里面有止血养伤的药材,每日有人送饭食来。”
“你且好之为之罢!”
说完,丁勉再也不啰嗦,那铁塔般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后院的拱门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