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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天书吧 > 武侠修真 > 玉京风云 > 第两百五十二章 寒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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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五十二章 寒潭

苏盏也道:“是啊,阿昭,大家随便吃吃就好,何必这样辛苦。”

原昭笑道:“无忧门好久没有这样的热闹了,我就多做一点东西,也算不得什么,再者,咱们人多,总吃得完。”说着先为苏盏盛了一碗枣粥。

苏盏且不忙吃,先问道:“师叔呢?他老人家怎不来用早餐?”另一个弟子便道:“我寻了一圈,并未见到师叔祖,但已拣好的送到他房间去了,师父不必担心。”苏盏听了,这才罢了。

林皆醉想了一想,并没有将方才的事情说出来,只低头盛了一碗绿豆百合粥。苏盏见了,便道:“你刚好,怎么不多吃些?”不由分说,把桌上的各色点心肉食满满盛了一碗,都递给了林皆醉。

小总管真没经过这个,若说不要,似乎不好;若是都吃,他自忖没这个能力。但苏盏就坐在他对面,也只好慢慢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无忧门的几个年轻弟子和李三娘来的都早,先一步吃完离开了,岳海灯一看李三娘走了,匆匆把碗里的果馅点心塞到嘴里,也跟着去了。

苏盏还在慢条斯理地喝着他的枣粥,林皆醉那一碗食物还剩下一半。

就在这个时候,旁边忽然有人轻轻敲了一下椅子,林皆醉转头一看,竟是凤鸣,他二人之间原隔了一个蓝小关,但她已经吃完离开了,现下凤鸣敲的便是蓝小关先前坐的那把空椅子。

凤鸣见林皆醉看过来,便指指他碗里的食物,又指指自己手腕上缠绕着的小蛇。林皆醉便明白了她的意思,忙拿了碗里两个最大的肉丸出来,用小碟子盛了,从桌下递了过去。

凤鸣拿起一个肉丸,用清水涮了,弄成小块一点点喂那条小蛇吃。但那条小蛇本没多大,一个肉丸吃下去也就饱了。凤鸣顺手夹起另一个肉丸,两口吃了下去。一旁的凤华差点脱口而出,“你怎么吃了,哪怕给我呢!”但凤鸣吃都吃了,也没当回事,自己再多说话,反而着相,只好闭口不言,忍得粥都要喝不下去了。

就在这个时候,原昭也吃完了早餐,他忽地开口,道:“师父,有一件事我想了很久。”

苏盏放下碗,奇道:“什么事,阿昭你说。”

原昭道:“师父,你教我学剑罢。”

苏盏对自己这名大弟子十分的宠爱,但原昭这一开口,苏盏面上竟显出为难之色,半晌道:“阿昭,你还是别学了罢。”

原昭神色真挚,道:“师父可是觉得我天赋平常,我知道,这方面我确是逊色于旁人。但江湖上的俊杰,也并非皆因天赋出众而成名。远的不提,就说林公子,现下乃是龙文古剑之主,武林中哪个不赞扬他?”说到这里,他朝林皆醉笑了一笑,道:“我实话实说,林公子可别生气。”

林皆醉本就不介意这些事,况且原昭的语气态度,也全没有一点让人不愉的地方,便还之一笑。

原昭续道:“我说这话也不为别的,先前品剑大会上,那胡可因上前拆台,弟子无能,无法阻挡,若能学会师门剑法,将来遇到类似之事,总要好些。”又道:“况且我这一辈里,并无人学习剑法,难道便就此失传了不成?”

他说得情真意切,苏盏寻思了半晌,仍道:“还是不成。阿昭,你学的刀法,也是咱们门里的武学,仔细练了也有好处。就不必再想剑法了。”说完,苏掌门又看一眼凤氏姐弟,他本想在今天早晨,把凤氏姐弟的身世先和自己这个大弟子说明,但现下倒不是合适时机了。

林皆醉见气氛有些不好,想一想便开口道:“苏掌门,关于胡可因的身世……”他话没说完,原昭道:“师父,今日早餐做多了,我去煮些消食茶大家喝。”说着起身便走了。

苏盏看着他的背影,连叹了好几口气,道:“哎呀,阿昭还是生我气了。”又解释似的道:“我不是不教他剑法,就是,就是……”他始终也没说出后半句,忽然又想起林皆醉的话,道:“你刚才说那个胡可因?”

林皆醉道:“是,他并非燕九霄的后人。”

苏盏吃惊不小,道:“什么!那他为什么来会上捣乱?就冒充燕九霄的后人,难道还有什么好处不成?”

林皆醉道:“胡可因乃是北疆一名高手,受天之涯雇佣而来。他冒充燕氏后人,是为了吸引众人注意,以便褚辰砂出手。但后来褚辰砂贸然使出桃花瘴,不顾他的死活,胡可因便也同褚辰砂翻了脸。”

苏盏听得有些头晕,喃喃道:“这些江湖事,真是麻烦。”又奇道:“然而天之涯与褚辰砂与无忧门并没有过节啊。不过都说那褚辰砂杀人不问因由,难道他竟盯上无忧门了?”

这件事,亦为林皆醉不解。杨守不是无的放矢之人,搅局品剑大会,对他又有什么好处?

? 他沉思良久,到后来,苏盏走了,凤华也离开了。不知什么时候,圆桌前就只剩下他和凤鸣两人。凤鸣拉一拉他袖子,道:“我们去喝些消食茶吧。”

林皆醉反应过来,道:“好。”

厨房就在后边,原昭还真用山楂煮了一大锅消食茶在这里,一走进来,扑鼻的酸甜香气。只是现在厨房里并无旁人,周遭架子上放了许多杯子,林皆醉看到昨晚自己用的那只茶杯也在上面,便取下来盛了一杯茶,凤鸣本来不渴,闻到香气,也倒了一杯。

两人坐在厨房中,对坐着喝山楂茶,忽然间林皆醉想到了什么,一下子站了起来,“糟糕。”

凤鸣忙问,“怎么了?”

“我知道天之涯是为何而来了。”

凤鸣犹自茫然不解,林皆醉却已放下杯子起身道:“我需得去寻岳少堡主。”

凤鸣不明其意,仍是一同跟着林皆醉起身。两人一起到了外面,无忧谷虽然不大,寻一个人出来一时却也不易。林皆醉接连去了几个地方,都未找到岳海灯。他身体到底未曾全然恢复,这般心急之下疾走了一会儿,便觉气喘体虚,凤鸣也看了出来,道:“你先坐下休息。”

林皆醉也觉自己需冷静一下,恰好此处路边有两块方石,他便依言坐了下去,凤鸣也同他一起坐下,问道:“你是担忧岳少堡主出了什么事么?”

小总管知她有时竟能读出自己心思,并不诧异,答道:“我担心天之涯是为了岳少堡主而来。”

? 杨守为什么会派人来到品剑大会?自不会是为了他林皆醉,毕竟自己来云海天也是临时起意,不然,褚辰砂也不会在见到自己后,一怒之下竟然使出桃花瘴。倘若事先知情,必会另有妥善安排。

再者,也不会是为了龙文古剑,事实上褚辰砂扮斐七的时候,已将龙文古剑拿到了手,真要拿走那时便拿了。若说是为了高深剑谱之类更不可能,无忧门现下除了一个斐七,并没有什么高手,而林皆醉虽与杨守只见过一次,直觉上却觉得,这位天之涯的首领,不是那等执着于特异武学之人。

那么会是为了什么缘故?品剑大会上,其实还有一个极为重要的人物。

那便是岳海灯,长生堡现下的唯一继承人。

长生堡的危机,不在当下,而在今后,这是双方高层心知肚明之事。更糟糕的是,岳天鸣的养子姜白虹,现在也在天之涯的手上。若是天之涯将长生堡唯二可能的两个继承人一并纳入掌握,岳天鸣又当如何?林皆醉细一寻思,不由得出了一身冷汗。

凤鸣虽不知他心中这许多曲折心思,却仍是道:“你是担心天之涯对岳少堡主不利么?可你先前睡了几日,他们要是想下手,便早下手了。”

林皆醉此刻也已平静下来,细一寻思,确实如此。若胡可因与褚辰砂的目标真是岳海灯,那么他们先前的计划,约是胡可因以燕氏后人身份吸引众人注意,褚辰砂借机出手。而因着自己的出现,褚辰砂施放桃花瘴,反而搅了局。现下看来,胡可因生死未知,且又因先前事与褚辰砂翻脸;而褚辰砂……

他耳边仿佛又响起了褚辰砂低低唱起的那两句傀儡戏词,“一翻一覆兮若掌,一死一生兮如轮。”

那断臂人倚于溶洞发光岩壁之上,无法移动的身影,仿佛一场生死幻梦。

那个人,他总该是再无法对岳海灯出手了罢。

他慢慢吁了一口气,道:“但愿如此。”

凤鸣见他情绪安定下来,便放心一笑。

就在这个时候,蓝小关执着一枝犹绿的枝叶,摇摇摆摆地走过来。见到林凤二人,忙停下招呼,凤鸣便问道:“小关,你见到岳少堡主没有?”

蓝小关显然已和凤鸣混熟了,笑道:“我看到他和三娘子一路出去了。”又想到旁边的林皆醉,不由伸了伸舌头。

凤鸣不理会,只问道:“他们去哪里了?”

蓝小关想了一想,道:“闻说是去钟情崖那里了。”

林皆醉与凤鸣都不晓得“钟情崖”是什么地方,蓝小关笑道:“就是我们这里的一处风景,在谷外不远,远远从下面看,白雾缭绕倒很好看,其实我们跟着大师兄上去过一次,上面光秃秃的一小块地方,啥都没有,没什么意思。”

林皆醉心中寻思,岳海灯有意找李三娘再谈一次,选了这里,多半是为了这个名字了,便问道:“这名字可有什么典故?”

蓝小关道:“有啊,据说当年有一对情人,因家里不准,便在钟情崖上跳崖自杀了。那崖下原有一口寒潭,寒潭又通着海眼,两人的尸身飘到海里,始终不坏,也有人说,他们是成神了呢!”

林皆醉觉得这故事似乎不太吉利,但岳海灯刚到,也未必知道这许多,便道:“可否请蓝姑娘带我过去看看?”

蓝小关一口答应,便带着二人往外走,谁知刚走到一半,忽见原昭引着一人匆匆而入,那人见了林皆醉,便停下脚步,面沉似水,先道:“你果然醒了。”又问道:“海灯呢?”

正是胡三绝。

林皆醉见到胡三绝,其实并无特别吃惊,他心里也知道,岳海灯既到了无忧门,胡三绝必定会寻来。只未想胡三绝宝刀未老,来得竟这般快。便道:“胡先生,今年早晨我还曾见到岳少堡主,方才,这位无忧门的蓝姑娘言道,少堡主去了谷外的一处景致。”

胡三绝面色很不好看,此次发生了许多变故,岳海灯并未取得龙文古剑,反倒成就了林皆醉之名。而小总管识破褚辰砂伪装,间接救了众人,更是难得之事。胡三绝的心中,并不是不高兴林皆醉救人,也不是不挂念他的伤势,但种种缘由迭加在一起,他对林皆醉,实是五分的担忧之外,又有五分的不满之意。

他沉着脸问道:“那是什么地方?海灯去那里做什么?”

蓝小关嘴快,就答道:“他和三娘子一起去钟情崖了。”

胡三绝面色更加难看,“三娘子”与“钟情崖”迭加在一起,真是让人遐想联翩,他看向林皆醉,冷冷哼了一声,“你带的好下属!”又向蓝小关道:“带路!”

蓝小关心想:这老先生年纪虽大,火气可真不小。她虽不太高兴胡三绝的语气,但此人毕竟是大师兄引来的客人,便板着脸,当先带路。

原昭苦笑,他既是主人,只好也跟随其后。

? 这一路之上,竟然还汇聚了几个无忧门的弟子。原来无忧门中平素无事,现下见了这样一支队伍,有弟子好奇,便也跟了上来。

他们走出无忧谷,此时地上已有零星白雪,又走了一小段,蓝小关指着前面一座山崖道:“那就是钟情崖了。”

从下面看去,这座山崖仿佛一支巨笔,颇有孤绝之态,半山处白雾缭绕,崖顶怪石嶙峋,点缀白雪,更增逸态。若不是曾有这样一个传说,实在与“钟情”二字无关。再仔细一看,真正的崖顶过于尖利,难以立足,反倒是略微偏下的地方有一小块平台,一男一女两个人正立在上面,依稀正是岳海灯与李三娘。

岳海灯不断前行,李三娘却不住后退,忽然之间,李三娘停住了脚步,拔出一柄短剑,朝着岳海灯刺了过去。岳海灯竟不避不闪,缓缓坐倒,李三娘忽地丢下剑,飞起一脚,将岳海灯自崖上踢了下去。

钟情崖极高,岳海灯自上面坠落,瞬间便没入了白雾之中。众人看得分明,皆是大惊失色。

胡三绝面色骤变,朝着崖上便奔了上去 ,林皆醉紧随其后,原昭和凤鸣也一同跟了上去。临走之前,原昭犹不忘向蓝小关等人交待道:“你们都留在这里,不要乱走!”

钟情崖并不好太上,好在这几人皆是身怀武功之辈,又在情急之下,不用多久也就爬了上去。待到那小块平台处,却见上面已然无人,平台上丢了一柄短剑,另有一支通体碧绿的束发玉簪。

林皆醉捡起那柄短剑,认出正是李三娘随身之物。而那支玉簪胡三绝更是熟悉,昨天还插在岳海灯的头上。他面色惨白,看向下面,只见白雾缭绕,难以看得分明。原昭适时插口道:“这下面乃是一口寒潭。”

胡三绝不发一言,又看了一圈四周,这里面积不大,一眼即可扫过,并无可以藏身之处,更不必提机关暗道。他忽又展身上了崖顶,那里虽然难以立足,却有一块较大石块,后面勉强放一个人也是可以的。但胡三绝上去之后亦是失望,石头只是石头,并无什么人在那里。

他自崖顶下来,沿着另一条更为陡峭,但下山也更快的小路疾驰而下。林皆醉看着他白发消瘦的背影,心中滋味难辨,紧紧坠了上去。

行到一半左右距离,胡三绝忽地停下了脚步,此处已无白雾,向下一看,正是冷浸浸,碧幽幽的一眼寒潭,一眼看去,深不见底。他低声道:“海灯也只不过略懂些水性,若掉入这样的寒潭中,如何能活?”

凤鸣鼻子皱了起来,一指林皆醉道:“他先前也从这样的高度掉入了暗河里。”

胡三绝还没说话,后面忽然传来窸窣声响,众人一起回身,见得李三娘正站在杂树之中,

面色惊惶,瞪视着众人。

林皆醉抢先一步上前,道:“三娘子,请到这里来。”他心中实有许多疑问,况且李三娘又是他部属,在弄清真相之前,必须将其置于自己保护之下。

李三娘只站着不动,胡三绝却再难忍耐,大踏步走上前来,道:“我问你,你为何要对海灯下手?”

李三娘并不开口,林皆醉定一定神,又上前一步道:“不管如何,我们还是先去下面,寻找岳少堡主。”他口中虽然这样说,心中却有一种直觉,即使到了下面,大约也是找不到了岳海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