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 219.清水彩的一生(4)
朴树在炎炎夏日在地上留下来的倒影，古田药和清水彩终于走进了市区，挂在蘑菇石上的彩色风车和满地乱跑操着大阪腔方言的小孩儿让气氛轻松了一点。
两个人到了泉佐野市之后，还是一起出去玩了。
泉南动物王国。
其实古田药之前就注意到了，在他说这个名字的时候，清水彩如同本能一般露出来的渴望的表情。
名亮的眼神，手指轻轻敲打着那女士挎包上的立体纽扣。
清水彩很喜欢小动物。
于是这是二人游玩的第一站。
走到动物展览区，看到大象，古田药故意装作很吃惊的样子喊道。
“哇，大象。”
而清水彩则是兴致勃勃地将脸贴在玻璃围栏上观察着，旁边像她这么做的小女生估计刚上小学。
“这不仅仅是大象，是最可爱的亚洲象。”
“大象还有什么可爱不可爱的？”
“那当然不一样了，就像是女孩子一样，肯定是身材比较娇小的可爱一些啦。”
“啊啊，快看快看，果然大象的耳朵和非洲地图一样呢。”
清水彩拉着古田药的衣袖，对着扬起耳朵的非洲象大叫着。
古田药顶着那耳朵看了半天，也不觉得像非洲地图。
看着清水彩那兴致勃勃的样子，古田药实在是感觉不到有趣。
只不过是不同于人类的动物罢了，观赏他们的趣味究竟在哪里？
“是很像呢，完全就一模一样。”
对着清水彩微笑着，古田药使用了名为虚伪的对话技巧。
“在说谎！”
变脸好快。
一下子就从小鹿变成恶狼了，简直就像是什么绝学一样。
河马池，两只河马正悠闲地泡在清澈的水中，时不时露出的肥胖身躯引得游客们忍俊不禁。
清水彩的反应更加夸张，她一边扶着古田药的肩膀，一边扶着动物园的玻璃围栏，看上去随时像是要笑闭气。
果然，古田药完全无法理解清水彩的笑点。
接着，他们来到了拟态丛林之中，观赏着各种热带动物的奇妙世界。色彩斑斓的鹦鹉、灵巧机敏的松鼠猴，蓝色翠鸟，甚至还有水缸里面放着的孔雀鱼和神仙鱼。
穿过丛林之后就是动物表演，训练有素的海狮、机灵聪慧的小猴子，以及灵活高超的马戏团狗狗，清水彩看上去格外的认真，而古田药则是在一旁无聊地划拉着手机。
演出完毕之后，清水彩还拉着古田药去找了训练师，花了500円和那只会钻火球的狗合照。
清水彩满怀激动地问。
“可以传授我一些训练动物的技巧么?”
训练师看上去有些茫然，不过还是很快就反应过来回答道。
“根据不同的动物，有不同的训练技巧，请问您具体想要训练的是哪种动物呢？”
“狗！”
清水彩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他们当然没有带狗出来，因此古田药觉得有一点奇怪，不过没有说话。
大概是清水彩未来有养狗的计划吧。
那训练师听到清水彩这么说，笑着说道。
“训练狗的话，我的确是有一个技巧，算是一种正反馈机制吧，在狗做了你希望他做的事情之后，去用手掌轻轻地压它的臀部。”
随后，训练师向清水彩详细解释了手掌的姿势，以及手势。
学成归来的清水彩用一种蓄势待发的眼神看着古田药。
被那种眼神盯着的古田药有些怪怪的。
中午两个人在动物园里面的餐厅吃的饭，门口的门板写着的是大阪特色料理，点了一份特色套餐，上来的是烤鸡肉串和鳗鱼寿司。
虽然味道还不错，但是价格贵的要死。
这算是哪门子的特色料理，整个霓虹到处都是吧。
古田药有深深地被欺骗了的感觉，而且清水彩一向是不爱吃这种辣鸡食品的。
清水彩看着那涂满不知道是照烧酱还是味增汁的鸡肉串，脸上露出一丝厌恶。
古田药贪了一口气，只好到前台又去给清水彩点了一个抹茶冰淇淋。
虽然不喜欢辣鸡食品，但是冰淇淋就不在垃圾食品的列表里。
清水彩的食物取向也很奇怪，不过这一点似乎是女孩子的通病。
一边舔着冰淇淋，一件小声地让古田药站起来。
古田药一脸疑惑地站在她身边。
她伸出手来轻轻地压了压古田药的屁股。
哦，原来我就是狗。
古田药直到此刻才明白过来刚才清水彩为什么要向训练师询问那个问题。
说实话，是有些愤怒的，下桥那家伙把我当做狗来对待也就算了，为什么就连你也？
可是，看着清水眯着眼睛吃着冰淇淋的样子，古田药就生不起气来。
他想着，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所以，伸出手来摸一摸清水彩的脑袋。
两个人的肢体以诡异的姿势在某种形式上形成了循环。
下午，本来的计划是去泉佐野盐工房。
可是清水彩执着地哀求再多玩一会，下午的时间也就都花在了动物园。
古田药对制盐没什么兴趣，对动物也没有什么兴趣，他在意的只有清水彩的情绪。
走到有着玻璃隔绝的观赏区，古田药看到正在拟生植物园里面生活着的银背大猩猩，它们正悠闲地躺在大块的页岩上晒太阳。
清水彩的脚步都小心翼翼地，她看上去有些害怕。
看到清水彩那个样子，古田药忍不住玩心大起。
他像电视那样对着银背大猩猩模仿出捶胸的姿势。
果然不远处的一只银背大猩猩就快速地冲过来，对着玻璃围栏就是一拳。
产生了巨大的闷响，甚至古田药觉得自己脚下的地面都有些晃动。
感受着那股力量，古田药鬼使神差地也对着玻璃围栏来了一拳。
玻璃对面的银背大猩猩盯着古田药愣了好久，随后发出响亮又奇怪的姿势，开始朝着古田药招手。
那种眼神很奇怪，古田药只觉得浑身不自在。
“啊，它在求偶。”
清水彩十分尽职尽责地发挥着翻译的功能，绘声绘色地转述着大猩猩意义不明地亢奋的吼叫。
“小姐你真漂亮，我们可以一起共度春宵么？”
“不要说了!”
古田药只觉得被那银背大猩猩盯着的脸颊的部分在发烫。
而清水彩听到后也双脸羞红，站在古田药的立场上不停地朝着大猩猩做着鬼脸。
“药，他是男生啊，想要求偶的话，起码把性别搞清楚吧。”
重点在那里么？！
听到清水彩的话，旁边的人都在用古怪的眼神打量着古田药。
古田药甚至看见一个中年人朝他竖起来大拇指，还拿起手机对着他拍。
古田药赶紧拉着清水彩离开。
不知道为什么，当天晚上和清水彩睡在一起的时候，古田药的脑海里老是浮现那张银背大猩猩的面孔。
离开了泉佐野市，就到了大阪。
许诺了清水彩不会再去神狩村的事情，古田药又一次开始头大起来。
如果不去那个地方，要去哪里呢？
之前报好的林业班不去了倒是无所谓，不过，这一生的自己要如何生存呢？
刚开始有些好转的头又开始疼了起来。
到了汇川镇以后，因为答应了清水彩这件事，古田药没有去林业培训班上班。
没有想好未来的事情，古田药也只好像过去的野见英子那样，晚上去便利店上大夜班，白天的时候就去那座人造桥的桥边等着发传单。
发传单的活时有时无，不过，那位似乎在当地很混的开的中介看见古田药身材壮硕，就会介绍他去夜总会里面干活。
当地的夜总会有很多从村子里面来找乐子的乡下人，到了晚上难免会有人找麻烦。
那个时候，需要有人来处理麻烦。
最开始，古田药只是作为被召集来充人数的家伙，什么也不用做，只要努力在别人身后摆出来一副可怕的面孔就可以了。
大多数时候是打不起来的，那些摇摇晃晃邋遢着拖鞋，手里拿着一个大清酒瓶子的醉汉，看见有工作人员来了，就会立马逃走。
就算少数能够勉强维持门面，也不过是说几句话就落荒而逃了。
因为这种工作轻松，而且很少有人能和古田药竞争，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能有189cm的身高和一副凶神恶煞的长相。
古田药经常从事那个工作。
工作的报酬不是很多，但是比发传单和在便利店的报酬高一些。
清水彩则是在附近唯一的咖啡店找到了当服务员的工作。
不得不说，美少女就是非常容易找工作。
古田药偶尔会去附近的咖啡馆看她工作，穿着制服，露出标准的职业微笑。
黑色长袖衬衫配合上灰色的拖地长裙。
小鹿的健康笑容。
真是赏心悦目。
话说回来，古田药已经好久没有见过清水彩对自己那样笑过了。
有一次，古田药照例收到了去吓唬人的工作，可是那一次却很不一样，为首的摇摇晃晃的人竟然扬着手臂将酒瓶子打在了领班的脑袋上。
领班的脑袋上破了个口子，流了血。
和动手那人一起来的同伴见爆发肢体冲突，也纷纷往前推搡着。
“你们这些城里人，到底在趾高气昂些什么？”
“一群好逸恶劳的东西。”
乡下人因为经常干活，一般都很有体力，推翻放慢预制酒的酒桌，做鬼脸或者大声喊着把客人吓走，场面陷入混乱。
古田药见状，走上前，使用大师级【柔道】。
单手背负投，将那闹事的人摔在了地上。
双脚分开，重心稳定。保持膝盖微屈，以便在施加力量时更稳定。
好久没动过武的古田药竟然有一些怀念的感觉。
随后挑了几个动作比较大的，使用柔道的技巧将他们制服。
脑门上挨了一下酒瓶，后背被酒吧的高腿椅子打了一下。
不是什么严重的伤势，古田药简单用纸巾擦了一下血。
古田药觉得自己收了钱，这是自己应该做的。
可收工之后，那酒店老板找到他，给他递过来一只好彩牌香烟。
“兄弟，你要不要来这边做？”
“不用，我有工作。”
“一个月给你30万円怎么样？”
“。。。，那就来。”
因此，古田药获得了一份新的工作。
他不知道自己的工作叫什么，只不过还是上夜班，作息是不用改变的。
平时的工作和在兼职时候也没有什么大的区别，就是吓唬吓唬别人。
只不过，这一次他站在最前面，负责交涉。
因为上一世就是乡下人，古田药其实很明白夜总会里那些乡下人的心理。
一方面很想接触和村子里面不一样的新奇事物，另一方面却又怕被人瞧不起。
因此就像一只刺猬一样，处理起来很考验经验和技巧。
有很多次，古田药还看到上一世的同事。
不过他没有上去打招呼，但是在算账的时候会跟前台说给他们打折。
在换了新的工作的同时，古田药也注意到，身为咖啡店店员的清水彩并不开心。
哪怕是来到汇川镇之后，清水彩依旧没有改变自己的习惯。
雷打不动地测量自己的血压，心跳还有身高。
对于第三项数据的测量尤其精准，精准到让古田药有些汗颜的地步。
小数点后两位，有些时候，古田药看着卷尺实在估算不出来第二位小数是什么，就随便说出来一个数字糊弄清水彩。
“谎言！”
一眼就看出来古田药在说谎。
清水彩很愤怒地推开古田药，对着镜子自己量。
已经快要28岁了，不管怎么想，都不会再长高了吧。
不过那个背包倒是很久都没有背过了，清水彩现在背着一个很小很精致的蓝色女式挎包去上班。
收入自然是全部上交清水彩，经过反复的考量以及拉扯，清水彩愿意留下每天100円作为古田药的零用钱。
在国内差不多就是买根巧乐兹的钱。
拖清水彩的福，别说是和同事社交了，谈论起钱的事情都心有余悸，生怕和自己扯上关系。
看起来古田药每天都戴着墨镜，很风光的样子，其实口袋非常干净。
只是偶尔会有在会所里相熟的在本地很有权势的家伙，会委托古田药去办事。
大部分时候是佐藤先生，他是这个地方少数游走于灰色地带还混的风生水起的角色。
有一次，古田药帮他找回来一顶帽子因而认识了他。
教训某个不懂事的小子或者帮他要账。
成事之后会给古田药几十万円作为报酬。
古田药特地准备了一个秘密账户，将所得的报酬存在里面。
拖了佐藤先生的福，古田药的日常开销还算应付的过去。
只不过那些钱常常都存活不长久，清水彩有识破古田药谎言的本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