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 218.清水彩的一生（3）
自己，真是个笨蛋啊！
果然，当伐木工当的脑袋已经不灵光了。
“...抱歉。”
犹豫良久，古田药最终只能这么说。
清水彩依旧在茫然地看着，和之前的伤心不同，古田药的回答让她觉得茫然。
也就在下一秒，古田药正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小鹿却一下子吻了上来。
窗外，有将牙齿涂黑的小孩子在抽着陀螺。
他还隐约听见了猫叫的声音。
在远离城市的乡下，古田药侧过脑袋，看见萤火虫。
“什么，什么都不要说了。”
抱歉。
真的非常抱歉。
“我一个字都不想听了。”
如果没有办法骗过清水的话，她就没有办法得到幸福吧。
感觉到身体上清水彩的发泄，古田药这么想。
不行了，想的事情实在是太多，脑袋又开始疼起来了。
好疼好疼好疼。
但是，自己要怎么骗过小鹿的眼睛呢？
人啊，想要幸福真困难啊。
第二天，他们一天没起床，和上次的情况不一样，这一次，清水彩就只是在睡觉而已。
在这样之前，古田药一直都不知道，清水彩的睡眠周期竟然这么长。
从凌晨三点开始，一直睡到了晚上六点，足足15个小时。
古田药看了三部电影，还叫了外送的炸酱面，清水彩才慢慢悠悠地醒过来。
含糊地伸着懒腰，看着窗外，开口大喊。
“妈妈...，我起床了哦。”
妈妈，妈妈也是会生气的吧。
古田药憋着笑，只是不动神色地继续看着电影，给清水彩点的外送的炸酱面放在一边。
“起来了啊，清水。”
用不动神色的语气这么说。
意识到自己说了蠢话的清水彩脸庞立刻变得通红。
“你...你为什么会在我的房间?”
“什么为什么？你真的睡糊涂了么?”
稍微地用清水洗了一把脸，清水彩看上去终于清醒了一点。
“哦，对哦，我们私奔了。”
这样说着，清水彩似乎不像一开始那么兴奋了，眼神里面更多的是茫然。
不过很快从那种情绪中挣脱出来，看着古田药问道。
“现在是几点了？”
“下午六点。”
听到时间，清水彩看起来也不是很吃惊的样子，只是烦躁地用手挠了挠头发。
“我没想睡这么久的，下次我会订闹钟的。”
古田药丝毫不在意那种事情，他将那碗炸酱面放到小小的和式桌上，推过去。
“吃吧。”
等古田药出去再回来的时候，那碗炸酱面已经被吃干净了。
“真难吃啊，一吃就是超市买回来的制面。”
清水似乎对于食材有着特殊的要求。
古田药没有说话，只是将吃剩下的垃圾打包好，扔到外面。
看着大阪周围的地图，有了上次的经验，古田药这次的路线更加飘忽。
他要在外面差不多绕上一个月再去泉南。
毕竟这次他没有杀掉下桥，被抓到的风险比起之前大一些。
箕面大瀑布，豪德寺，丰能川，法善寺。
从悬崖上飞溅而下的水流，精美的庭院景观，粉色的河岸线，被山脉环绕的庙宇。
古田药对这些景点没有兴趣，他也不是来参观的，只是让自己的行迹变得难以追踪。
当然其实最后的路径是没变的，要通过泉南进入大阪。
之前的都只不过是烟雾弹。
5月5日，男生节，是清水彩的生日。
两个人在金刀比罗宫附近吃了拉面。
丝毫不敢对清水彩的生日日期发出任何调侃，因为能看出她坦白自己生日的时候那副视死如归的眼神。
难怪清水是平原，果然是风水的关系么?
从古田药眼中读出来那种想法，清水彩虽然没说什么，但跑到附近最大的超市里面卖了两个大大的木瓜让古田药背着。
又是一个礼拜，来到泉南市，国道26号，石津川的小河旁边。
再往前走就是千早赤阪村。
古田药上一次就是在这个地方遇到了绿荷小姐和她的老公。
看着那辆银色的本田雅阁在面前疾驰而过，古田药没有说话。
不知道为什么，他非常不想和上一辈子的人或事扯上关系。
不过，想起来那位之后因为肾衰竭去世的男士递给自己的小卡片，古田药的脸上露出笑容。
话说回来，自己还是不知道他的名字。
“你在笑什么啊？”
“没什么，清水，再往前走就是千早赤阪村，我们在那个地方休息一晚上，明天就可以到泉佐野市了，到了泉佐野，就差不多到大阪了。”
上一次虽然最后和野见英子在大阪好好地玩了一下，但是古田药从来没在泉佐野市玩过。
“那又怎么样？开心个什么劲儿啊。”
清水不高兴，古田药完全找不到原因，只能归因于没有隆重庆祝她的生日。
不过她这几天一直都不高兴，古田药已经习惯了。
木瓜也是古田药自己吃掉的。
“到了泉佐野，可以稍微放松一下了？泉南动物王国，市立美术馆，还有泉佐野盐工房，怎么样？去哪里，我个人比较倾向于最后一个，听说可以亲自参与制盐过程呢。”
“那有什么好玩的呀？还不如在旅馆里面睡觉。”
“一天睡15个小时不会无聊么？”
“才不会无聊呢？昨天就梦见大熊猫，差点吃到竹子了！”
所以，那种事情的意义在哪里？
看着清水消极的样子，古田药觉得自己有必要鼓励她。
他从身后抱住清水，轻轻地在她耳边说。
“可是，我就是想和你一起去啊。”
他看到清水彩的脸颊极速地变红，晶莹剔透很有光泽的皮肤一下子如同蒸汽机蓄满了一样。
“要是那样的话，那...那倒也不是不行..。”
可就在事情朝着好的方向进展的时候，清水彩突然使劲地推开了古田药。
古田药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茫然地站在原地。
清水彩的眉毛皱着，愤怒地指着他。
“这都是从那个叫英子的女生身上学来的技巧吧。”
啊，原来是因为这个。
不过这话倒是确实没说错，毕竟古田药经历女人的经验不多，大部分都是根据和野见英子相处40年的经验积累起来的。
“那又怎么了？”
古田要其实不太理解清水彩愤怒的原因，在来之前不是都说好了么？
现在还在为那种事情生气的话，不就相当于之前的事都白说了么?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我说怎么那么熟练呢?之前也好，现在也是。”
“啊，你在说什么啊?”
“就是那个，上一次，在你家的时候，你很熟练吧。”
哦哦，是那次。
想了一下，古田药反驳道。
“但是，清水你也不赖啊。后半程的时候，完全就是你在主导啊。”
“但是，这是不一样的事情吧，我的练习对象，只有药你一个人啊。”
用手指着古田药，好像遭受到了无比巨大的委屈一样，小小的泪珠挂在眼眶旁边。
古田药赶紧伸出手来抱住她。
“别生气啊，就算我曾经有很多人陪，可是，现在我还是只和你在一起了吧。”
“那也只是现在啊，谁知道你以后会变成什么样子。老实说，你在那个小村子里有很多情人吧。”
不是，不是。
那个村子里面的女人大多皮肤黝黑，脊背弯曲，甚至古田药见过几个妇人还在坚持涂黑牙齿。
脊背在中年就挺不直了，皮肤更是因为长期的劳作粗糙如沙石。
村子里面的伐木工都因为这屡屡要跑到小镇的夜总会呢。
他们一直以来最羡慕的事情大概就是古田药有一个漂亮的老婆。
那种女人，在江户时代都不会受欢迎，更别说是现在了。
“当然没有啦，我在那里生活的时候，只有英子一个人。”
这么说着的时候，古田药又觉得有些不妥，声音逐渐地小了下去。
“你...，你和那个叫英子的女人在那里生活过？”
清水彩的声音变得无比的颤抖，对着古田药使用了像是小孩子打架的挥舞手臂的攻击。
“骗子，骗子，你这个大骗子，我早就该想清楚的，我要回东京去！”
说着，清水彩就毫不犹豫朝着和来时候相反的方向走过去。
古田药赶紧追上去。
“你现在回去，要怎么和家里人解释啊？”
“有什么好解释的，就说被花心的男人骗了，之前又不是没有被骗过。”
“但是啊，清水，我们已经花费了这么多的努力才走到这里的，现在回去的话，不觉得有些半途而废么？”
“我，根本就可有可无啊，我来这个地方干嘛?”
石津川的岸边，轻风拂面，微凉的秋意沁人心脾。远处的山峦仿佛蘸上了斑斓的色彩，如同一幅巨大的画卷展开在眼前。枫叶如火，从青翠转变为绚烂的红、橙、黄，犹如大自然赋予的艺术品，将整个河畔点缀得如梦如幻。
可就在那河边，清水彩正大踏步地用那双粉色平底鞋践踏着柏油马路，犹如清水彩的愤怒一样，她现在的步伐也掷地有声。
清水彩停下脚步，她的双手像是春游的小学生一样死死地抓住肩包的背带。
脸庞上的泪水不停地滚落到地面上，在炎热的柏油马路上被瞬间蒸干。
他看见灌木丛快速地跑过了一只野兔，在指间跳来跳去的山雀以及美丽的红腹山鸦。
除了这些，他还看见清水彩带着期冀的眼神以及别扭摆放的手指。
他在希望自己说些什么，古田药握住她的肩膀，额头也不自觉地留下来汗水。
头好疼，头又开始疼起来了。
连站都有些站不稳，古田药更像是在把全身的重量都压在清水彩身上。
不过，他知道清水彩想要说什么，他在勉强自己把清水彩想要自己说的话说出来。
“清水，我希望你留下来，和别的原因没有关系，仅仅是我，我希望你能留在这里陪我，好么?”
“为了我留下来吧。”
kakaka。
红腹山鸦盘旋而起，在两人的头顶上转了几圈。
这不是什么好兆头，不过清水彩听到古田药说那话还是感动得将头倚靠在古田药的肩膀上。
“你真是的，你只会欺负我，没有什么别的本事了。”
“我说的是真心话啊。”
清水彩从他怀里抬起头，打量半天，没看出来什么异样。
她的情绪平复了，手指不停地摆弄着古田药衣领上面的平面纽扣。
“那说好了，我们不要去那个小村子，我不想生活在你和别的女人一起生活过的地方。”
“好啊，好啊，没问题。”
那乌鸦飞的更低了一些，那腹面的红色更像是在空中漂浮着的色块。
脸颊离开古田药的胸膛，清水彩不无悲伤地对着古田药说。
“药，觉得和我在一起很闷的时候就告诉我，我就回东京去。”
“不会有那种时候的。”
古田药低下头，想要在公路上找到一块石子来将头顶的那山鸦打跑。
很遗憾，打偏了，反而惊吓到了一旁的松鼠。
那山鸦一直盘旋在古田药和清水彩周围，直到他们走进了市内，还跟了一段距离。
不知道为什么，听着那乌鸦的叫声，清水彩的脸色变得无比苍白。
古田药突然想起来之前清水彩说的，她能够听懂小动物对话的事情，于是他开口问道。
“清水，你不是能听懂它说了什么嘛？告诉我吧。”
“不要..。”
清水彩咬着嘴唇反驳道。
“不会是什么不好的话吧。”
完全没有在意，古田药用调笑地口吻说道。
谁知道清水彩听到古田药这么说竟然沉默下来，她看着地面，随便找了一块石子，再一次朝着天空中扔过去。
“滚远一点！”
眉头紧皱，清水彩竟然说了脏话。
她一向是最反感别人说脏话的，可是现在她自己竟然说了。
于是古田药更加好奇那只乌鸦究竟说了什么，纠缠了一路，清水彩才犹犹豫豫地将自己听到的话告诉古田药。
“它说，没有人会爱你，你最终会无比孤独的死去。”
古田药听到这话愣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他看到自己的手有些颤抖。
可他其实一点都不觉得害怕，甚至是心中一点波澜都没有。
“那句话是在说我，还是在说你啊。”
古田药接着露出笑容，他看的出来清水彩似乎对那件事情很担心，于是竭尽全力维持着轻松的氛围。
“谁知道。”
清水彩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不管古田药再怎么说，都不肯和他谈论那个话题了。
那乌鸦直到傍晚的时候才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