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者】仍记得初代对自己的转述:
“......她认为,凡人总是有极限的,尤其是在精神方面,凡是精神上超过了人能到达的极限,就会步入*扭曲*的境界,而且再无回头路了。”
“我们不是那高天之灵\/魔君与神明,所以,借助外物的力量化为己用是必要的,也就是是所谓的构建领域,那独属于自己的规则。”
那个健谈的老头絮絮叨叨着。
“我觉得吧,那血肉之道终究是偏颇了一些,集伟力于一身,就算能走到尽头,那无非就是再出现了一位‘邪魔王’嘛,机械之道就不一样了。”
“人人都能用!光凭这一点,我觉得这才是属于我们世界的未来!”
但机械终究没有人人用上。
那短视的、怯懦的斯坦国的王,或许是为了向守旧派讨好、或许是他也恐惧这名为“机械”的造物,做出了出尔反尔的小人之举,将屠刀伸向了彼时的真理教派。
她与老师的最后一面,是不再健谈的老头,身披枷锁,走向刑场之际,对她这个最得意的门生留下的一句意味深长的话语:“我在意人,却忽视了人啊......”这也是他的最后一句话。
真可笑啊......【智者】仍清晰地记得:
一夜之间,真理教会变成过街老鼠,之前的支持者们纷纷撇清联系,所谓的“祸首”在人们的欢呼声下落下帷幕,他们为什么在笑?他们怎么敢谩骂?这一切都是为了他们啊......
而【智者】这些余孽,被关押狱中、等待着比死亡更无力的结局。
最终,竟然是早已与真理教会分道扬镳的血肉教派,由【疯人】亲自带队,攻破了监牢并成功逃离了这座沉沦于黑暗的城市——最后一眼看向斯坦国王都时,【智者】发誓,要让斯坦国上下付出代价!
她也亲眼见证了【疯人】的伟力:震怒的斯坦国派大军追捕这群穷途末路的亡命徒,眼看着血肉与真理的教统都要覆灭之际,【疯人】以恐怖的个体实力撕开了军队的防线,并突围到边疆大城苦城,以杀戮的鲜红献祭了一整个城池后,像“吃甜点”一样解决了追击的军队。
那一天,【智者】想了很久。
——“老师,您是错的。”
“人们凭什么拥有这力量?他们恐惧、他们畏避!哪怕这是正确的道路,但愚昧者视之为谬论,被操控者不这么认为,自大自傲者鄙夷之,他们错了!您也错了!”
“唯有,将正确的力量,掌握在正确的人手中,才是唯一的出路!”
......
“唯有,将正确的力量,掌握在正确的人手中,才是唯一的出路!”
毫无疑问,【智者】认为,那个正确的人就是她自己,她也成功做到了老师的期愿,将真理教会发扬光大了:以【疯人】的震慑力,她再度找上了那个卑劣的王,以喉舌与对方的贪婪为引子,用虚无的永生骗取到了真实的资源,暗中发展真理教会。
然后,就是盛大的揭幕时刻了——
【智者】借斯坦国提供的力量,以全新的机械之道,撕碎了斯坦国的海陆屏障!
那时,看着魔兽将几座城邦接连粉碎,把那些背信弃义者在哀嚎中撕碎,斯坦国物理意义上地改朝换代,疆域赤地千里后,【智者】不得不承认,她痴迷于那破灭的瞬间,但她也并非那么无情——真理教会救下了大批的活体实验素材,功德无量啊。
若不是魔兽潮突然褪去、以及眼前之人的阻拦,那斯坦国就永远成为历史了。
【智者】冷哼一声:“【骗子】,这也是为什么我恨你。”
“当年,我和【疯人】还在山脚时,你已在山巅。你有一万次机会救下老师的,但你选择的是袖手旁观;既然你当时都这么选择了,为何现在还要阻止我!”
步入扭曲的【骗子】洒下几道涟漪,并没有回答。
但涟漪也如水般散在了【智者】的领域中。
“啊,是了——你说过,你在处理‘天狩骑士团’?”
【智者】的语气似乎也步入了扭曲:“那个最近,被神恩城不费一兵一卒尽数俘虏的骑士团?这居然还值得我们的【骗子】大人亲自处理,那真是太有‘意义’了!”
“那么,我现在要告诉你:哪怕结局是走向注定的、互相的毁灭......这之间的过程,也绝不会如你所愿!”
她那具拼好人浮在半空,不断汇聚着能量......
当下,外有领域的支撑,内有“扭曲”的爆发,【智者】的内外在生命的最后道路上已然达成最终的协调,因以将存在短暂地升华到极点——对于【骗子】理解的概念,就是七极之末的水平,能和瘟疫魔君过两招了。
这对她来说极为讽刺:【骗子】期望看到的,以最不期望的方式展现在了眼前。
恍惚的一刹那,【智者】已经撕碎了她的防御,数道射线一扫而过。
并没有血液的飞溅,【骗子】沉默地看向自己破碎的肢体,迅速且胡乱地拼凑成不成人的模样,比【智者】现在的形象看上去更为骇人,很难让人抉择出哪一个才是真正的“非人”。
眼见这诡异的一幕,【智者】也难以理解:为什么【骗子】只是沉默着?
她卸去了所有的攻击欲望,只是像具烂木偶一样挡在了自己面前——她不会对生命走向末路而感到恐惧吗?她的眼神又是为何——
那么的,怜悯?
不清楚也不愿探究清楚,【智者】只是一昧地攻击,虐打,蹂躏,将这可憎的身影一次次撕碎成更不似人的模样,发泄着心中那无穷的怒火,最终止在”扭曲“的尽头。
将死的【智者】,居高临下地俯视看不出人样的【骗子】。
她宣布:“你的死,将和你本人一样丑陋,【骗子】!”
精神消弭的现在,【智者】的领域也缓缓消失,“拼好人”的形态逐渐崩溃,最终她死死瞪着【骗子】没有生息的躯体,满意地离开了世界——至少这一次,她赢了。
“......唉,我不喜欢这么做。”
确认【智者】已死,【骗子】摇摇晃晃地站起身。
她的消耗很大,但远远没有到达死亡的境地。
看向【智者】的遗骸,黑发女子轻叹:“我没有骗你,人的扭曲终究是自毁。”
“但是,我也从来没有承认过——我是人类啊。真正的骗术大抵就是这样吧,不需要多么精妙的谎言,只需要......等你自己跳入陷阱就行了。”
她盘腿坐在地上,回味着这一场胜利与两次失败。
“难道,我终究是错误的吗?”
【骗子】扪心自问。
但无人应答。
唯有夕阳残照。
将这场战斗铭刻在时间的齿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