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有了协理均军务之人,自然也要有能战大将,不过兀术手下那是一员大将都不剩了,阿骨打留下的死忠也都已经被银术可葬送了,至于说兀术留下的青壮少年,也都死在了三国联军之士,因此现在黄龙府内,兀术手下各军各路人马,具都是昔年忠于金帝完颜亶之人。
大金朝内虽说是完颜部一枝独秀,可是完颜部内却也少不得争权夺利,先前的挞懒、后来的兀术,都称得上是权倾一时,因此这金帝完颜亶在大金的势力自然是羸弱万分。
早先时候兀术势力雄厚,自然不会去动完颜亶的人,给这些人从军掌权之机,到后来兀术实力不足,但黄龙府毕竟是都城所在,总要有些守卫力量,所以这些人也就一直留在黄龙府内,却不想阴差阳错倒是成了兀术最后的依仗,或者说大金最后的依仗。
至于说兀术身处这个环境之中,却还能执掌兵权,以都元帅之职统帅全军,却是因为妖怪二老的鼎力支持,不然兀术现在怕是都要提斧跨马当军前骁将了。
不过就算如此,这一左一右两位大将,望向兀术的眼中还是隐隐有一丝不服,若非现在对面给的压力太大,这两位甚至都想和兀术较量一二。
却见完颜宗贤身旁站定一将,但见这员番将身高丈二,膀如磨盘,浑身皮肤黝黑,远远望去好似生铁浇铸一般,油亮亮映着天边旭日,头上戴一顶九骷錾金盔,九个白银骷髅咬住盔檐,正中镶一颗鸽血石,映着旭日闪着红光,好似一颗魔眼相仿。
低头看身上披赤铜甲,甲片铸成扭曲人面状,缝隙间凝着暗红血垢;外罩一件猩猩红战袍,只不过这战袍较之其他几人的就显得破落不少,边角上已然变得丝丝缕缕,趁着这件怪甲,远远望去似剥了皮的血尸!
其面前城墙垛口之上,一个垛口放着一柄大锤,两柄倭瓜鎏金锤,锤头大如车轮,锤柄缠着生牛皮,此时只是放在那里就将垛口塞得满满当当。
此獠名唤完颜秉德,乃是金帝手下头一位的猛将,勇武犹在当年金禅子之上,可惜此人嗜杀成性,以至于动起手后都有些疯魔,至于什么人情世故,谦让客套更是全然不顾,也正因如此,此人当年与金禅子比武之时,险些一锤要了金禅子的性命,最后还是兀术及时出手,才让金禅子还有南下的机会,但同样的这位自然也就恶了太祖一脉众将,难在兀术领导下的金军中崭露头角。
至于说挞懒那边,这位不通世故之人自然也是融不进去,最后只能是凭着勇武之名被金帝完颜亶的麾下,充作御前大将。
而另一边完颜按答海身边也有一员大将,身形更是壮硕不少,好似巨灵神降世一般,身躯雄壮如城门楼子,披一身百炼乌铁甲,甲片厚过铜钱,刀箭难入分毫!
头上戴镔铁熊头兜鍪,熊口怒张吞住面门,只露一双黄褐色的吊睛眼凶光四射。肩头上扛一柄九环金背砍山刀,刀长八尺,刀背穿九个金环,挥动时声如虎啸!
最扎眼是其满脸赤红虬髯,根根倒竖似烧红的钢针,当中夹杂几绺金毛,此时从兜鍪之下斜挣而出,远看如烈焰焚烧熊首一般!颈上挂三圈青铜狼牙链,狼齿上挂着碎肉;腰间皮带插满短柄飞斧,斧刃上闪着蓝光,显然是淬了剧毒。
至于此人,那就是纯粹的杀戮而生之人,可以说是上天赐给完颜部的杀戮机器,名唤完颜奔睹。
完颜奔睹少年时便跟在金太祖身边,以金刀破阵扬名,昔年攻辽之时更是马踏辽营,刀斩辽将一十八员,一时间在大金国内可谓是凶威赫赫。
原本如此人物,该是如银术可、娄室一般,在金太祖麾下平步青云,成为被兀术等人倚为心腹的大将,可奈何其性格实在单纯,思维实在简单。
早在此人初次立功之时,阿骨打就曾建议其多读兵书,常习兵法,奈何此人一直笃信凭自己掌中金刀,觉得兵书兵法都是孱弱之人才会研究的东西,他奔睹凭手中金刀自然能破除眼前万难。
但如此一来,此人注定只能成为冲锋大将,甚至独领一军都做不到,以至于银术可、娄室等人都闯出一龙五虎将的名头了,这位年龄更轻,勇武更盛之人却依旧以副职身处阿骨打的军中,让其心中大为不满。
而等到阿骨打病重之时,这位的府上就被吴乞买的亲信光顾,三言两语之下,从龙之功为饵,这心思单纯的完颜奔睹当下就投入吴乞买麾下,从而成为吴乞买登基的重要助力。
要说这功劳的确不少,可完颜奔睹的能力也确实有限,连五千人马都没有能力统领,因此最后也只能是充作殿前大将,御前亲兵统领。而他的所作所为,自然也背离金太祖一脉的支持,到了兀术掌权时他就只能是忠心耿耿的保护吴乞买的安全,除此外再无半分建树,直到如今黄龙府将破,他才有机会重新立在万军之前。
兀术身边两位副帅相伴,左右两位大将护卫,而对面利涉城头上却是岳飞、高宠、韩世忠、章启旸四位大帅,两方人马各自立在城头上,遥遥相望。
这两城相距不过一箭之地,两城间的些许旷野早已被战马踏的是寸草不生,裸露出这北境特有的黑土,仿佛一条无形的生死线,散发着不祥的死亡气息。
正是破晓时分!
东天刚泛起鱼肚白,几缕血丝般的朝霞挣扎着刺透铁灰色的云层,吝啬地洒下微光。这光,非但不能驱散寒意,反倒将两座孤城冰冷的轮廓勾勒得更加清晰、更加森然。
寒霜凝在枯草尖上,也凝在城垛冰冷的砖石、将士的铁甲与矛尖之上,反射着幽冷的微芒。万籁俱寂,唯有旌旗在凛冽的晨风中“哗哗”作响,猎猎如招魂之幡,平添无尽肃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