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龙城头之上,兀术手扶肋下佩刀,望向对面利涉城头的岳飞。
这黄龙的羽箭都能落在利涉门前,兀术自然也能清清楚楚看到利涉城头,看到那里手扶湛卢昂首而立的岳飞,拄锏而立的高宠,轻捻须髯的韩世忠,还有在那细细擦拭横刀的章启旸。
一时间兀术可谓是感慨非常,自当年大金国内校场抛金龙,到后来靖康年兵攻开封府,之后大军爱华山、牛头山、黄天荡、富平、平定军,再到开封府、河间府,看着眼前这四位大帅,兀术好像看到了自己半生戎马,过了良久才幽幽一叹,继而冲着对面的四人拱了拱手。
“哎,昨日利涉城还似铁桶一般,不曾想只一夜时间,就落入岳帅手中,想来该是韩州的暗道被你们发现了吧?”
“不错,四太子,你这布置的着实粗糙了些啊,如此固若金汤的城池,竟然还留这么明显的一个生路!”
一听岳飞此言,兀术却是无奈的摇头道:“不留又如何啊,利涉城小,城池就是再坚固,兵源补给都是大问题,之所以设置利涉,便是为了能寻机夺回韩、信二州,再加上又后方宾州为基,我黄龙府才有生存之机,不至于沦为孤城一座!”
兀术说完摇头失笑,“哎,只可惜啊,棋差一招,你们先是分兵去了宾州,又趁夜色攻了韩、信二州,而且竟然还能用出火焚之计来,哎,自从看着韩州火起,我就知道利涉城危矣,只是总还是有些侥幸吧。”
“侥幸、侥幸,四太子啊,你总是这么想,似乎可以,似乎能胜,每一战都要顾虑这个,顾虑那个,到最后哪一次你也没侥幸成功,反倒是让我们打到了黄龙府下。”
兀术一听韩世忠这话,也不急于反驳,反倒是微微点头道:“是啊,我和赵斌小儿的最大区别,便是他手中若有十五万军能动,一定不会只动十万人马,而我却总是瞻前顾后,要是我早些能明白过来,举全国之力和你们打上一场恶战,也许我就不会有今天了!”
说起自家贤爷这粗暴的用兵法,无论是岳飞还是高宠都不由得哑然失笑,而那边章启旸收刀还鞘后,也抬眼看向对面兀术道:“兀术,你也说了,孤城难守,既如此,要不降了吧,也少死些军士、百姓。”
“哈哈哈哈”,一听章启旸这话,兀术却不由得仰天大笑,笑过多时方才重新低头看向对面的利涉城头,双手扶在垛口之上,望向岳飞四人缓缓道:“且不说,我大金勇士宁死不降,就是某真要降,也轮不到你们说话吧?招降不得列个条件?你们,有这个资格吗?赵斌呢?你们大宋的贤王呢?怎么不来劝降孤王啊?”
四帅闻言面色一僵,随即那边岳飞沉声言道:“四太子,岂不闻,千金之子,坐不垂堂?我家贤爷如今何等身份,又怎会来这两军阵前,自然是稳坐后方,静待捷报啊!你要是真愿降,那就派出使者来,本帅送去后方面见我家贤爷!”
“呵呵,岳飞,你真当本帅可欺不成?后方?赵斌那性子也不是稳坐后方之人,来来来,你让他来两军阵前,某现在就开关献城,跪地投降!”
随即兀术一对怪眼一翻,目中凶光四射,“怎么,请不来了?呵呵,岳飞,请不来咱们就论论高低吧!到今日我也不用瞒你了,黄龙府内外三城,机关消息无数,尚有精锐兵卒十万,妇孺民兵五十万,来来来,我看看你大宋四位大帅拥兵几何!”
“好兀术,你这是把黄龙府内的百姓都关在城内了啊?既如此我们又何须强攻,就这么围你半个月的时间,你这六十万人吃什么啊?”
“嘿嘿,试试啊,孤就怕你们没这个机会啊”,说着兀术还微微摇摇头,“哎,赵斌小儿也真是厉害,竟然不知不觉间就夺了赵构的权,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收复了大理、苗蛮,就是不知道赵斌要是死了,这些人还能不能这么温顺,你们还能不能在这里安心围着孤,又或者你们太宗子嗣能不能心甘情愿看着你们这百万大军在外啊?”
兀术说完侧目向东方一望,随即抬手轻点岳飞四人,继而一掸袍袖,转身便向城下走去,独留下一个背影给岳飞四人,那边四帅一听兀术这话哪里还不明白,自家贤爷主动迎上前去的那一军人马,也正是兀术留给自家贤爷的一道杀局。
而也就在岳飞几人正欲传令,催促大军急战攻城之时,却听得身背后马道之上脚步声声,回头望去就见两人跌跌撞撞闯上城楼,“岳帅何在?韩帅何在?四位大帅何在啊?”
“公孙郎、诸葛英?你二人不是陪在贤爷身边吗?怎么会如此焦急?”
“别慌,有话慢慢讲来!”
“军心不能乱,你二人这是何意?”
岳飞四人嘴上快,身上动作更快,四位身形一晃就将诸葛英和公孙郎围在当中,也不知是岳飞几人的威压太强,还是这几句话真有什么作用,不过诸葛英、公孙郎倒是的确安稳了许多,只立在那里大口喘着粗气。
半晌才缓缓说道:”奉贤爷令,前来调将,却不知四位大帅这边人手几何,战况如何?可允我等抽调人手前去?“
“废话,贤爷要人我们岂敢迟疑?”
“就是,区区一座黄龙府罢了,我们大可围而不攻,却不知贤爷那边要多少人手?十万够不?”
“对,本帅这就点人马,领十万骑卒前往,左右攻城也用不上骑兵!”
诸葛英闻言急忙摆手道:“大帅,大帅,莫要着急,这个贤爷有话,那边的战场不要小兵,过去不过是平添混乱,只需遣几位大将前去就好。”
“好,既如此,我领杨再兴、张宪、余化龙、陆文龙、岳云等人前去,牛皋速速点人!”
不等诸葛英说完,那边岳飞就摆手点将,弄得这两位又急忙去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