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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笑一见谈敏中竟是算命先生本人,有些生气,绕这么大一个弯,这是何苦!

谈敏中微笑着关上门道:“兄台不要见怪,我让你绕远路,才好赶在你之前回到家里。如果别人告诉我有陌生人找过我,我必定搬走。这是分毫不能差错的。你要找的是不是澹台敏?”

“正是。”

“果真没有信物吗?如果有信物,我就不会让你绕这弯子。”

“你就是澹台敏?”

“如假包换。”

谭笑万万没有想到詹碧云思念的会是面前这样一个人!他曾设想是个侠士,或者儒雅的文人,怎么会是一个算命先生!但又想到,这行当不过是掩护身份,从他说话谈吐来看,确实有过人之处。

正想着,澹台敏先说话了:“你是从爱晚山庄来?”

“是,詹姑娘危在旦夕,托我找她最信任的人营救。”

“詹碧云出嫁,新郎是当今武林盟主的公子司空俊杰,怎么会有危险呢?”

“外面不知道,是因为爱晚山庄封锁消息,所有客人都暂时扣留。因为就在迎亲队伍到达的当天晚上,新郎被人杀死,追查凶手没有其他线索,就怀疑到新娘詹碧云身上,司空盟主认定她心里有别人,不愿成亲,才杀了新郎。”

“啊?”澹台敏愣了半晌,才问:“有证据吗?”

“幸好这东西没有被他们拿到,否则已经人头落地了。”谭笑掏出玉牌,“但那晚她又确实拿着玉牌在院里对月祷告,这段时间她的活动没人证明。而我恰恰遇见,所以知道她冤枉。我想为她证明,却被她制止了。她认为我的证明只会起反作用,被人误会是我们合谋。所以要我来找你,我不明白她的用意,但我相信你足智多谋,一定会有办法救她。”

谭台敏苦笑一下:“我的处境也是朝不保夕,你该看得出来。否则我弄什么玄虚稿得这样神秘?”

谭笑道:“你在渡口说得头头是道,一下就猜中我的心思,可见你的确有先见之明。”

“所谓命相,不过是万事万物都有一定的规律,再加以察言观色,便略知大概而已。你行色匆匆,神态焦虑,又要回避闲人,自然是打听隐秘的事,你要找人,又连起码的描述都做不到,那肯定是陌生人;让你写个字,你心里最关注的就不由自主表现出来,你又故作隐秘,稍有犹豫,而没有单独的台姓,所以只能是澹台。要找澹台族人聚居的地方应该去吴中,能到这里来找的,只有受詹家所托的人。”(作者注:现在有台姓,正是从澹台姓简化而来,台姓另一读音是怡,古代写法不同)

谭笑将玉牌交给他:“现在你只要告诉我,你是救,还不救;或者你不去,告诉我有没有办法?”

“兄台好性急,这交还玉牌的含义你懂吗?”

“我不懂。我不过是外人,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她命悬一线,我懂不懂不重要,重要的是怎么把她的命留下来。”

“老实说,我没有办法。论武功,庄里的高手我一个也对付不了;论才智,那些大人物也都比我高。其实你一定误会了她的意思,她可亲口说要你找我去救她?”

“这倒没有,当时玉牌在我手中,她被关押后监视严密,就在地上写了京口澹台这几个字。随即就抹掉。”

“你才是高人,居然就凭这点线索就能找到我。但她实际用意是让你拿玉牌来换回一样东西。”

“是什么,能救她命吗?”

“不知道。但这件东西很重要,据说关系到詹家一个极重大的秘密,我反复看,也没看出任何端倪。”

“哦?”

“如果你想揭开这秘密,就耐下心来听我讲这里面的事,因为你就这样赶回去还是救不了她。”

“我听,一定认真听。因为还有两天时间,如果能赶在限时之前揭开秘密,或许还能挽回。”

澹台敏点头:“越是这种时候,越要沉得住气,我敬佩你。也愿意尽自己所能帮你一起解这个谜。”

他闭上眼睛思索片刻,然后道:“话要从我父亲开始讲起。”

谭笑又一愣,原来他们家族和詹家一向有渊源。他望着澹台敏,听他讲述。

“我父亲叫澹台亮,字孔明,精于术数和推理,一向和美刀王詹展飞关系很好,那时美刀王纵横江湖,还没有建造爱晚山庄,曾对我父亲开玩笑说:‘澹台孔明啊,我能称王,你就是我的诸葛孔明。’”

“你父亲一定精通谋略。”

“能称孔明再世,当然有过人的智慧,即使有些夸大,也不会简单。我能懂些所谓算命的原理,也是跟他学的。美刀王出道很早,他比司空宏图年轻,却比他先成名,他的龙凤刀打遍江湖,又仪表堂堂,所以赢得美刀王的称号。武林推举盟主的时候,丐帮是新帮会,影响还不够大,除了碧桃谷叶谷主、扫叶小筑的灵山圣母和居德庄铁镜先生,就数乾坤一刀司空宏图和美刀王詹展飞最负盛名。詹庄主有心争夺盟主的地位,但他沾染些文人气,好面子,司空宏图却出身商人,既有财力,又有手段,慑服一批人,又收买一批人,最后登上盟主之位。对此詹庄主一直耿耿于怀。”

“这倒奇怪了,后来怎么会和他结亲?”

“一点不奇怪。詹庄主玉树临风,是江湖着名的美男子,对他心仪的女子自然不少,可他眼界极高,一直到而立之年才遇到自己中意的女人。詹夫人长什么样,外人都不知道,大概只有家父见过。总之在女儿詹碧云出生以后,詹庄主仿佛变了一个人,再没有争胜之心,一心一意照顾妻儿,享受天伦之乐,慢慢就淡出江湖,并着手营造爱晚山庄。那你想,他早年在江湖上没少得罪人,自己的女儿嫁给谁能够既般配,又能得到保护?”

“消除芥蒂,和司空家结亲不失为好的选择。那你和詹碧云的交往又是怎么回事?”

“詹庄主刚退隐那会儿,几乎和江湖人断绝了往来,唯一保持交往的就是我父亲。我小的时候经常跟碧云见面。后来长大点,就不直接往来了,詹庄主还当笑话说过要和我们两家结亲,我父亲料想他一时心血来潮,并未当真。詹家锦衣玉食,我们却过惯了清贫生活。可我们两个少年人却心里有了期盼。前年下半年,他们父女两人还特地改了装到这里来,詹庄主和我父亲不知道商谈什么,我和碧云就在外面等,碧云把身上的玉佩送给我,我也就把这块玉牌给了她。她郑重其事地说:‘这玉佩里藏着我家重大秘密,假如我们有好结局,这东西自然回到我手上;要是出了意外,只有凭这玉牌来换取我的东西,否则万万不能落到别人手上。’当时我很羞惭,因为我的玉牌实在不值钱,好歹也算是个凭证而已。”

“这么说詹姑娘已经感觉到会有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