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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天书吧 > 其他类型 > 文臣武将 > 第164章 公主封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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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善沉疴得愈的消息,是七王爷携女官入宫时,顾尘卿最先捕捉到的。他指尖下意识攥紧锦袖,袖中丝缎被揉出褶皱,心头翻涌的惊涛骇浪,远非面上那抹淡色所能遮掩——他早听闻公主失忆的传闻,可这传闻在他心底盘桓多日,只觉处处皆是破绽,如蒙尘的铜镜,照不清真相。

昔日赵善承受那般剜心之痛,寻常人或会因痛忘事,可当年那位神医临走时分明断言,待她气血充盈、身子能承住过往记忆时,前尘旧事自会如春潮般缓缓归位。顾尘卿眸色一沉,墨色瞳仁里翻涌着笃定——公主绝非真的忘了,这“失忆”背后,定然藏着不足为外人道的隐情,或许是自保,或许是谋划。

思及此,想见她的念头如阶前蔓草,疯长着攀附满心。他转身便往主屋疾步而去,衣袍下摆扫过廊下青石板,发出细碎声响,竟全然未曾察觉。

“母亲!”

太傅夫人正对着菱花妆奁整理旧年钗环,闻言抬眸,见儿子面色急切地闯进来,忙搁下手中的白玉梳,温声道:“慌什么?这般毛躁,倒失了太傅府公子的沉稳气度。”她性子温婉如江南烟雨,却自有磐石般的定力,纵使无显赫娘家为靠,也将偌大的太傅府打理得井井有条,让太傅得以一心朝堂,全无后顾之忧。

屋内伺候的女使婆子皆是眼明心亮之人,见状悄无声息地退至门外,将空间留予母子二人。顾尘卿上前一步,声音里带着难掩的急切:“母亲,速备拜帖递入宫中——善儿的身子,已然大安了。”

太傅夫人眼中瞬间漾起暖光,抬手轻拂鬓边碎发,语气柔缓:“这孩子,向来懂事得让人心疼。才刚能下地两日,就急着说自己痊愈,无非是怕给宫里添乱,怕扰了旁人。”她轻叹一声,怜惜之意溢于言表,“小小年纪便没了亲娘,宫里嬷嬷私下说,她打小就没被人捧在手心疼过。如今虽贵为公主,却遭此横祸还失了忆,往后我定要将她受的苦,都一一补回来。”

此时的坤宁宫,皇后正对着一叠及笄礼的头面单子出神,指尖轻轻划过一支累丝嵌宝金钗,冰凉的触感未能驱散心头的滞涩——脑海中无端浮现出赵善病中那张惨白如纸的小脸,心尖便一阵发紧。

“娘娘心慈,有您这般照拂,公主往后的日子定会顺遂安康。”一旁的张嬷嬷跟着叹了口气,顺势为她续上一盏温热的雨前龙井。

“对了,今日御膳房炖的参汤,给善儿送过去了吗?”皇后猛然回神,抬眸看向张嬷嬷,语气里带着几分催促。

张嬷嬷脸上闪过一丝赧然,躬身道:“还没呢,一早忙着清点头面样式,倒把这桩要紧事给耽搁了,老奴这就差人送去。”

话音刚落,殿外就有宫女轻步而入,双手捧着鎏金拜帖盒呈上,屈膝禀报道:“皇后娘娘,宫门口有太傅府女眷求见,拜帖在此。”

张嬷嬷接过拜帖盒,打开扫了一眼,眉头微蹙:“这几日来探望公主的人就没断过,早上七王爷才刚离宫不久呢。”

“七王爷?”皇后刚画好的柳叶眉骤然蹙起,一撩绣着凤纹的宫袍下摆坐回铺着软垫的椅上,抬手轻轻拍了拍额头,语气带着几分嗔怪与无奈,“真是忙昏了头,这个要见,那个要陪,做这皇家的‘娘’,当真是不易。”

“娘娘,仪态要紧。”张嬷嬷无奈地提醒,目光却带着几分疼惜的笑意——皇后虽非公主生母,这份真心却是做不得假的。

“是是是,端庄,得端庄。”皇后连忙正了正衣襟上的垂珠,接过拜帖仔细看了一眼,抬声道,“见见见,怎么能不见?太傅夫人是厚道人,速去韵卿宫请公主过来。”

宫女领命退下后,张嬷嬷笑着宽慰:“娘娘再查完这最后几样头面,清点的活儿就彻底结束了,也能松口气。”

“结束了?”皇后小心放下手中的金钗,生怕碰损了上面的宝石,眼底满是疑惑,“难不成除了这些,还有别的预备?”

张嬷嬷但笑不语,只俯身将那些珠光宝气的头面一一收入描金漆盒中。皇后摆了摆手,语气随意:“罢了罢了,都收起来吧,待会儿一并给善儿送去,留在我这儿也是积灰。”

“娘娘又忘了。”张嬷嬷摇头轻笑,耐心解释道,“这些本就都是为公主备下的,只是正礼上要用的,得挑那最出挑、最合规矩的几样,这既是皇家的体面,也是长辈的心意。”

皇后这边为及笄礼忙得脚不沾地,韵卿宫内,赵善刚送走七皇叔,指尖摩挲着他送来的那方暖玉——玉质温润,触手生温,抬眸看向贴身侍女茉莉,语气里带着几分探究:“你觉不觉得,七王叔此来,话里话外都在暗示,皇兄当年的事,另有内情?”

茉莉摇了摇头,刚要开口细禀:“奴婢不知其中关窍,只是近来在宫中人多口杂处听闻,七王爷似乎在暗中——”

“公主,皇后娘娘传您即刻往坤宁宫一趟,说是太傅夫人携其独子前来探望。”门外的侍女韧秋轻步而入,躬身恭敬地禀报道。

赵善眸色微亮,如暗夜星辰骤然闪烁,唇角勾起一抹浅淡却了然的弧度,仿佛早有预料:“该来的,总归是来了。”她全然忘了茉莉未尽的话语,起身理了理裙摆上的褶皱,声音轻快了几分,“走,现在就去。”

刚出韵卿宫的朱红大门,赵善便与一行人撞了个正着。顾尘卿的目光几乎是瞬间就黏在了她身上——月白绫罗裙衬得她肌肤胜雪,袖口绣着的几枝浅青茉莉鲜活欲滴,与发间那支素银珠钗相映成趣,病气褪去后,那张清丽的脸庞更显灵动,只是眼底深处,却藏着一份远超同龄人的沉静与通透,如历经风雨的寒梅,风骨暗藏。

太傅夫人见状,连忙拉了拉兀自怔住的顾尘卿,上前半步福身见礼:“公主安好,臣妇携犬子顾尘卿,特来探望公主。”

“夫人免礼,顾公子安好。”赵善的声音温和有礼,却带着一丝刻意保持的疏离,恰如其分。

这声生疏的“顾公子”,像一根细针,轻轻扎在顾尘卿心上,泛起密密麻麻的疼。他压下心头翻涌的失落,躬身行礼,声音微哑:“公主,身子可当真大安了?”

这时皇后恰好掀帘而出,赵善转身迎上,屈膝行下规整的礼仪,声音温软却掷地有声:“儿臣参见母后。”

皇后连忙上前扶起她,指尖触到她微凉的手时不由叹气:“你身子才刚好,本不该让你应付这些外客,只是太傅夫人一片疼惜之意,总归是要见见的。”

赵善的目光飞快掠过顾尘卿清瘦的脸庞,心头微紧——他瘦了许多,下颌线都清晰了几分,想来这些日子,他也未曾安心。但她很快移开视线,如今的情形,她必须佯装生疏,方能不暴露筹谋。昨日她特意陪太后挑选伴读,便是要借太后之口,让宫外之人都知晓她身子痊愈的消息,这是她给顾尘卿递去的、唯一的信号。

“快进殿说话吧,外头风大,仔细吹着。”皇后热络地招呼着,引众人入殿分宾主落座,宫女适时奉上香茗。

寒暄几句家常后,太傅夫人话锋一转,目光温和地落在赵善身上,语气诚恳:“公主身子大安,我们这些做长辈的也总算安心了。只是不知,关乎公主及笄大典的封号,宫中可有定论了?”

这话一出,皇后脸上的笑意淡了几分,下意识地往后坐了坐,眼底闪过一丝为难。太傅夫人察言观色,连忙补充道:“娘娘莫怪臣妇唐突。臣妇一心想为公主打一枚贴身玉锁,却不知该刻什么字才好。家中官人说,若能刻上公主的封号,才更显郑重妥帖。说句僭越的话,公主自小也是他看着长大的,论情分,叫声师傅也不为过。”

皇后被说得哑口无言,正急得手心冒汗——太后不在宫中,她又不敢擅自定论,正自无措时,赵善却适时开口,声音里带着几分恰到好处的少女娇憨:“夫人有所不知,前日我整理出生时的襁褓匣子,意外翻出一支昭阳纹玉簪。想来父皇母后早有打算,毕竟我是父皇母后的头生女儿,宫人都说那昭阳纹样雅致尊贵,唯有‘昭阳’二字,才配得上嫡出公主的身份气度。”

殿内瞬间静了下来,连窗外的鸟鸣都清晰可闻。太傅夫人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了然;顾尘卿却猛地抬眸,恰好对上赵善投来的目光——那眼神里没有半分少女的懵懂天真,只有清晰的暗示与全然的托付,如暗夜里的灯,照亮他心头的疑虑。他心头一震,手掌不自觉地攥紧了三分,指节泛白。

送走太傅母子后,皇后拉着赵善的手不肯松开,满脸疑惑地追问:“善儿,那支昭阳纹玉簪,你先前怎么从未跟母后提过?”

赵善故作懵懂地眨了眨眼,眼底满是“纯真”:“是前几日才在旧匣子里翻到的,那匣子藏在妆奁最底下,我也是偶然才发现。我原以为是父皇母后特意藏着,要在及笄礼时给我一个惊喜呢。难道母后竟不知晓这玉簪的存在?”

皇后看着她眼底的“光亮”,一时语塞。她自然清楚,那玉簪是先皇与元后为亲女准备的念想,只是如今赵善顶着公主的身份,又将话说到这份上,她若是不认,反倒显得刻意苛待。更何况,“昭阳”二字的分量,她比谁都清楚——那不仅是尊贵的象征,更暗含着对前朝旧臣的安抚之意,关乎朝局稳定。

当日午后,赵善以请教书法笔法为由,差韧秋去太傅府请顾尘卿,约在御花园后的沁芳亭相见。亭外翠竹环绕,遮天蔽日,竹叶被风吹得沙沙作响,恰好能掩去亭内的谈话声,正是隐秘说事的好去处。

顾尘卿刚踏入亭中,就见一支玉簪静静躺在描金锦盒里,簪身的昭阳纹在透过竹叶的细碎日光下流转着温润的光泽,正是她在坤宁宫提及的那一支。赵善的声音褪去了殿上的娇憨,多了几分与身份不符的郑重:“此簪烦请公子转交墨相,他见了自会明白。”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亭外的翠竹,语气坚定:“我知及笄封号未定,朝中已有议论,有人提议封‘乐阳’,取喜乐平安之意,看似妥帖,实则是想将我当作普通宗室女,淡化我的身份。可他们忘了,我才是名正言顺的皇家公主!”

顾尘卿握着锦盒的手一紧,冰凉的玉簪透过锦盒传来触感,他抬眸看向赵善,语气凝重:“公主可知,以墨相之力向陛下施压,风险极大?稍有不慎,便会引火烧身。”

“风险再大,也比做个任人摆布的棋子好。”赵善抬眸,眼底闪着如寒星般坚定的光,“墨相的能耐与立场,我与你都清楚。只需他在朝堂上提及《大宋典礼》,强调公主封号当以尊贵之词匹配身份——陛下最看重朝局稳定,‘昭阳’封号能安抚前朝旧臣,他必会做出对自己最有利的选择。”

顾尘卿瞬间了然。皇帝迟迟不定封号,无非是在权衡利弊:封“乐阳”,可淡化她的前朝印记,却可能寒了旧臣之心;封“昭阳”,虽承认她的特殊身份,却能稳住朝堂局势。而只要墨相能带动朝臣进言,点破“昭阳”对稳定朝局的关键作用,皇帝自会妥协。

“公主为何偏偏选我?”他低声问道,声音轻得几乎要被竹叶声盖过,藏着一丝连自己都未察觉的期许。

赵善微怔,刚要开口,就见顾尘卿已然收起锦盒,郑重躬身行礼,语气铿锵:“臣必不负所托。只是有句话想劝公主——羽翼未丰时,藏锋敛锐方能行得长久。”他心中已然明了,她从未失忆,这场“失忆”戏码,不过是她的自保之策。

赵善微微一笑,眼底漾起暖意:“多谢提醒。”她心中清楚,这只是她筹谋的第一步。拿到“昭阳”封号,不仅能让她在深宫中站稳脚跟,更能借此拉拢前朝旧臣,逐步建立属于自己的势力。从今往后,她不再是那个任人欺凌的病弱前朝公主,而是能执掌自身命运的昭阳公主赵善。

三日后,及笄礼前的朝会上,墨鸠果然出列,手持玉簪以“尊礼制、安民心”为由,恳请陛下为前朝公主选用匹配身份的尊贵封号。紧接着,几位与前朝有渊源的老臣纷纷附议,言语间句句都在暗示“昭阳”二字最为合宜,既符礼制,又安民心。

皇帝坐在龙椅上沉默良久,指尖轻叩御案,殿内落针可闻。最终,他缓缓开口,声音沉如钟鼎:“日月昭昭,帝星永耀,公主赵善,敦恭婉淑,承继前朝余泽,可封昭阳公主,以昭尊贵,以安民心。”

消息传到韵卿宫时,赵善正在宫女的伺候下试穿及笄礼的翟鸟纹冕服。听到“昭阳公主”四个字,她握着衣料的手微微一顿,随即露出一抹浅淡却释然的笑容。阳光透过雕花窗棂洒在她身上,那身绣工精绝、象征着尊贵身份的翟鸟纹冕服,终于与“昭阳”二字,完美相配,熠熠生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