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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晚照带来的消息,如同最凛冽的寒风,瞬间冻结了太医院内的空气。

蚀魂之灾,以远超想象的恐怖姿态降临了。

不再是单纯的昏迷僵化,而是……那些躯壳内似乎还残留着意识,如同被困在石像中的活魂,承受着难以想象的折磨。

冷月翎眼中最后一丝温度彻底消失,只剩下焚尽一切的怒火和冰封万里的杀意。

龙渊剑在她手中爆发出刺目的寒光,剑鸣声尖锐刺耳,仿佛感应到主人那即将冲破理智的毁灭冲动。

冷月翎的目光转向一众御医,声音冰冷如铁:“不惜一切代价,保住风一的命!解药,朕会亲自从那些老鼠的骨头里榨出来!”

她最后看了一眼风一肩头那触目惊心的青黑色毒痕,以及她苍白却依旧坚毅的脸庞,转身大步流星地走出太医院。

宫门外,铁壁营的重甲士兵如同冰冷的钢铁丛林,火把的光芒映照着她们肃杀的脸庞。

整个皇宫笼罩在一种山雨欲来的死寂之中,只有远处都城隐隐传来的混乱喧嚣,昭示着外面正经历着怎样的人间地狱。

冷月翎踏上宫墙,俯瞰着这座她誓言守护的城池。夜色深沉,但此刻的都城,却并非全然的黑暗。

城西方向的天空,被一种诡异的、混杂着暗红与惨绿的浑浊光芒所笼罩,如同地狱的入口。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令人作呕的腥甜气息,那是蚀魂雾正在蔓延的标志。

恐慌的哭喊、绝望的嘶吼、士兵维持秩序的呼喝,各种声音交织成一片末日般的交响。

她看到了,在火把光芒的边缘,影影绰绰的人影僵立在街道上,姿势扭曲,如同被瞬间冻结。

更令人头皮发麻的是,当火光扫过他们的脸庞时,那空洞无神的眼眶深处,眼珠确实在极其缓慢地、无意识地转动着,透出无尽的痛苦和怨毒。

“蚀魂……”冷月翎的指甲深深嵌入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渗出,她却浑然不觉。

对方不仅是要杀人,是要诛心,是要将整个王朝拖入恐惧的深渊!

“陛下!”温如霜低沉沙哑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她显然是接到林晚照的传令后,不顾一切地策马狂奔而来,甲胄上还沾染着夜露和搜查时的灰尘,脸上是掩饰不住的疲惫,但眼神却燃烧着熊熊火焰和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

她手中紧紧攥着那幅南洋邪阵图和那块散发着不祥气息的蚀魂源石碎片。

冷月翎没有回头,声音如同刮过冰原的寒风:“温将军,都城正在化为鬼蜮,朕的影卫身中剧毒命悬一线。你,查到了什么?”

温如霜单膝跪地,将手中的图纸和源石碎片高高举起:“陛下!臣在慕容府查获此南洋邪阵图,详细标注了北溟矿脉深处幽冥玉髓的分布及引动蚀魂雾之法。还有此物,蚀魂雾源石,确证矿场之祸与此脱不了干系!但更重要的线索是——”

她深吸一口气,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和无比的凝重,“臣在慕容玉贞书房的青瓷笔洗内,发现了她留下的三个字:‘沧溟珠’!”

“沧溟珠?”冷月翎猛地转过身,眼中寒芒爆射。

这三个字如同钥匙,瞬间打开了她尘封的记忆。

前朝遗宝,皇室秘辛,一段被刻意掩埋的、充满了血腥和背叛的往事碎片在她脑中飞速拼凑。

“是!”温如霜抬头,直视冷月翎冰冷的双眸,“臣怀疑,这幕后黑手的目标,绝不仅仅是扰乱朝纲!他们寻找幽冥玉髓,炼制惑心粉,引动蚀魂雾……其最终目的,很可能与寻找或利用这传说中的‘沧溟珠’有关!此珠……牵扯前朝秘闻,能量诡异莫测!玉贞她……她至死不敢言明的,恐怕就是这背后可能牵扯到的……更深、更可怕的势力!甚至……可能直指……”

她没有说下去,但那未尽之意,如同沉重的巨石压在两人心头。

冷月翎的眼神剧烈变幻,愤怒、震惊、杀意,最终沉淀为一种深不见底的、令人心悸的冰冷。

她瞬间明白了慕容玉贞的恐惧,明白了温如霜打断时的苦心!这潭水,果然深得足以颠覆一切!

“沧溟珠……”冷月翎的声音如同梦呓,又如同诅咒,“好,很好。”

她猛地看向温如霜,眼中再无半分犹豫,“温如霜听令!”

“臣在!”

“朕命你,即刻调动所有能调动的玄甲军、夜巡营、禁卫军!封锁城西所有通往北溟方向的要道!不惜一切代价,阻止蚀魂雾向矿场方向蔓延!同时,派出精锐小队,携带此阵图!”

冷月翎一把抓过温如霜手中的邪阵图,“由你亲自带队,潜入北溟矿场深处!找到邪阵核心!给朕毁了它!绝不能让矿场深处积蓄的母雾被彻底引动!”

“臣领旨!”温如霜重重叩首,眼中燃起决死的战意。

潜入矿场深处,摧毁邪阵核心,这几乎是九死一生的任务!但她别无选择!这不仅是为了陛下,为了王朝,更是为了……给玉贞一个交代!

“苏砚!”冷月翎目光转向肃立一旁的苏砚。

“臣在!”

“你持朕手谕,调动所有户部、刑部人手!以慕容府查获的线索为根基,彻查所有与南洋有染、特别是与‘黑鳞商会’有瓜葛的商户、官员!凡有嫌疑者,无论品阶,一律下狱!严刑拷问!朕要她们知道,动朕的子民,是什么下场!”

“臣遵旨!”

“林晚照!”

“陛下!”林晚照立刻上前。

“发动你所有暗线,盯死都城内外!特别是药材铺、印刷坊、矿石交易点!给朕找出那些引魂香的源头!找出所有散发蚀魂雾的据点!发现一处,捣毁一处!格杀勿论!”

“是!”

一道道命令如同最锋利的投枪,带着帝王无上的意志和滔天的怒火,刺破压抑的夜空。

“陛下,”温如霜起身,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风一姑娘的毒……”

冷月翎的目光扫过远处太医院的方向,眼神深处掠过一丝极快的不易察觉的波动,随即被更深的寒意覆盖:“太医院会尽力。解药,就在那些老鼠身上!擒住她们,自然就有解药!”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再次传来。

是风一麾下的一名暗卫,她脸色苍白,气息不稳,显然也是负伤奔来。

“陛下!将军!”暗卫单膝跪地,声音急促,“属下等追踪刺杀陛下的刺客踪迹,在城西一处废弃的‘永兴’商行仓库内发现激烈打斗痕迹!现场残留大量南洋香料气味和……和这种黑血!”她呈上一个密封的小瓷瓶。

冷月翎接过瓷瓶,打开一嗅,那腥甜中带着阴冷的气息,与风一伤口流出的毒血如出一辙!

“还有,”暗卫喘息着,眼中带着惊悸,“我们在仓库深处发现了一具尸体!穿着南洋服饰,身上有巫毒教的刺青!但致命伤……却是被一种极其霸道的纯阳指力震碎了心脉!而且……在她怀中,发现了这个!”

她呈上一块被血浸透的、半个巴掌大小的黑色令牌碎片,令牌材质非金非玉,入手冰冷沉重,边缘断裂处参差不齐,上面残留着半个扭曲的、仿佛由无数痛苦人面组成的黑色莲花印记——与邪阵图纸角落的印记一模一样!而在令牌背面,隐隐刻着两个残缺的古篆字迹,依稀可辨为:

“沧……阁”

沧溟阁?!

冷月翎和温如霜的目光瞬间交汇,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惊涛骇浪!

刺客据点!南洋邪术师尸体!霸道指力!以及……指向“沧溟阁”的令牌碎片!

“纯阳指力……”冷月翎低声咀嚼着,眼中寒芒闪烁。这种霸道刚猛、专破阴邪的内功心法,在当世已是罕见。

除了那些早已隐世不出的古武世家……

“陛下!”温如霜失声惊呼,她猛地想到了什么,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慕容氏……慕容氏主家有一门失传已久的秘传指法,名为‘碎玉指’,至阳至刚,专克阴邪!但……但这门指法据说早已无人练成……”

慕容氏?!慕容玉贞?!

这个念头如同惊雷般在两人脑中炸响!难道慕容玉贞并非完全被动?她甚至可能……暗中出手,截杀了这个南洋邪术师,并试图夺取或毁掉这块指向“沧溟阁”的令牌?!

玉贞……你到底还隐瞒了多少?你到底……在扮演着什么角色?

冷月翎死死盯着手中那半块冰冷的令牌碎片,那残缺的“沧阁”二字如同深渊的凝视。

她心中的疑云非但没有散去,反而更加浓重,如同化不开的墨。

慕容玉贞在天牢中的绝望崩溃,温如霜的维护与痛心,南洋邪术师的诡异死亡,以及这指向一个神秘恐怖组织“沧溟阁”的令牌碎片……所有的线索都纠缠在一起,指向一个更加庞大、更加黑暗的阴谋旋涡。

“沧溟阁……”冷月翎的声音冰冷得如同万载玄冰,带着一种洞悉阴谋的森然,“原来你们叫这个名字。藏头露尾,搅动风云……很好。”

她猛地握紧令牌碎片,锋利的边缘割破了她的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滴落,她却浑然不觉。

“温如霜,按计划行动!苏砚、林晚照,全力追查!”冷月翎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至于这‘沧溟阁’……还有慕容玉贞……”

她的目光投向天牢的方向,又扫过温如霜苍白的脸,最终落向那被诡异光芒笼罩的城西。

“朕,会亲自去问个明白!”

她转身,龙渊剑发出一声震彻夜空的清越龙吟,剑光映亮了她冰冷决绝的侧脸。

“传旨!摆驾——天牢!”

冷月翎的声音如同冰棱坠地,带着穿透骨髓的寒意,在肃杀的宫墙之上回荡。

龙渊剑在她手中低鸣,剑锋所指,仿佛连空气都为之冻结。

温如霜心头猛地一紧,玉贞……陛下要亲自审问玉贞了!在那半块“沧阁”令牌和慕容氏秘传指法的阴影下,玉贞的处境将更加凶险!

“陛下!”温如霜忍不住出声,“都城蚀魂雾肆虐,邪阵亟待摧毁,臣请命即刻前往北溟矿场!玉贞她……”

“温将军!”冷月翎猛地打断她,目光如电,扫过温如霜焦灼的脸,“你的职责,是毁掉邪阵核心,阻止母雾倾泻!慕容玉贞,自有朕亲自处置!记住,你只有一夜时间!若矿场母雾失控,整个九州都将化为死域!走!”

最后那个“走”字,如同惊雷炸响,带着不容置疑的帝王威压和一丝难以言喻的急切。

温如霜浑身一震,深深看了一眼冷月翎决绝的背影,又望向城西那愈发浓重诡异的浊光,狠狠一咬牙。

“臣……遵旨!”她不再犹豫,猛地转身,甲胄铿锵作响,如同一头被逼入绝境的雌豹,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冲下宫墙,翻身上马,厉声喝道:“铁壁营第三、第五队,随本将军出发!目标,北溟矿场!其余各部,严守防区,死战不退!”

马蹄声如雷,撕裂了都城的恐慌夜幕,向着北境方向疾驰而去。

玄甲铁流,承载着最后的希望,义无反顾地冲向了那片被诅咒的黑暗矿脉。

天牢。

阴冷、潮湿、死寂。

浓重的血腥气和绝望的气息弥漫在每一寸空气里。

这里是阳光永远照不到的地方,是罪孽与死亡的归宿。

沉重的精钢牢门在刺耳的摩擦声中缓缓开启。

冷月翎一身玄黑龙纹常服,未着帝冠,长发仅用一根乌木簪束起,却比任何华服冕旒都更具压迫感。

她独自一人步入这最深处的死囚牢房,龙渊剑并未出鞘,只是随意地提在手中,但那无形的杀意却让守卫在通道尽头的狱卒都忍不住瑟瑟发抖,匍匐在地,大气不敢出。

昏暗的油灯光芒勉强照亮了牢房一角。

慕容玉贞蜷缩在冰冷的石床上,身上只盖着一件单薄的囚衣,白发凌乱地披散着,遮住了大半张脸。

她一动不动,气息微弱得几乎难以察觉,像一具被丢弃的破败玩偶。

冷月翎的脚步停在牢门前,冰冷的目光如同实质的探针,穿透铁栏,落在那个形销骨立的佝偻身影上。

她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站着,无形的威压如同水银般充斥了整个狭小的空间。

时间在死寂中一分一秒地流逝。

终于,石床上的人影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

一声压抑的、仿佛来自肺腑深处的咳嗽响起,带着濒死般的虚弱。

“陛……陛下……”慕容玉贞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破风箱,她艰难地、极其缓慢地抬起一点头,白发滑落,露出那张苍白如鬼、布满污秽和泪痕的脸。

她的眼神浑浊不堪,充满了无尽的痛苦和一种行将就木的麻木,看向冷月翎的目光甚至有些涣散和茫然,仿佛认不出眼前之人。“您……您是来……赐死老臣的吗……”

她的气息断断续续,每一个字都耗费着巨大的力气,那虚弱和绝望,真实得令人心头发堵。

冷月翎的嘴角,却缓缓勾起一抹冰冷到极致的弧度。那弧度里没有怜悯,只有洞穿一切的森然和嘲讽。

“慕容玉贞,”她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牢房的死寂,如同淬了毒的冰针,精准地刺向对方,“演够了没有?”

慕容玉贞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微微一僵,那浑浊涣散的眼神深处,似乎有极其细微的波澜一闪而逝,快得如同错觉,随即又被更深的痛苦覆盖。

她剧烈地咳嗽起来,枯瘦的手紧紧抓住胸口囚衣,咳得撕心裂肺,仿佛下一刻就要断气。

“陛……陛下……老臣……罪该万死……但求……但求陛下……给慕容氏……留……留一条……”

“留一条生路?”冷月翎冷笑着打断她,向前逼近一步,龙渊剑的剑鞘轻轻点在冰冷的铁栏上,发出“嗒”的一声轻响,却如同重锤敲在人心上。

“‘沧溟珠’……‘沧阁’令牌……还有你慕容氏失传已久的‘碎玉指’……慕容丞相,你给朕的‘惊喜’,还真是层出不穷啊!”

当“碎玉指”三个字从冷月翎口中清晰吐出时,慕容玉贞那撕心裂肺的咳嗽声,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骤然扼住!戛然而止!

牢房内陷入一片死寂,只有油灯燃烧的噼啪声,和慕容玉贞陡然变得粗重、压抑的呼吸声。

她缓缓地、极其僵硬地抬起头。这一次,她眼中那层浑浊的伪装如同潮水般褪去,露出了深藏其下的、如同古井寒潭般的幽深与冰冷。

那不再是绝望崩溃的老妇,而是那个曾经在朝堂上翻云覆雨、心思深沉如海的两朝元老!

她脸上的痛苦和虚弱并未完全消失,但那麻木和涣散已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彻底揭穿后的、带着无尽疲惫和一丝疯狂决绝的清醒。

“……陛下……果然……什么都瞒不过您……”慕容玉贞的声音依旧嘶哑,却不再断续,反而带着一种奇异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平静。

她扶着冰冷的石壁,艰难地、一点点地撑起身体,坐了起来,脊背挺得笔直,尽管这动作让她苍白的脸上渗出细密的冷汗。

“老臣……低估了陛下。”她直视着冷月翎冰冷刺骨的目光,嘴角甚至扯出一个扭曲的、近乎惨笑的表情,“也低估了……那些人的手段……”

“那些人?”冷月翎的声音如同冰刀刮过,“‘沧溟阁’?说!”

慕容玉贞剧烈地喘息了几下,胸口起伏,仿佛这个名字本身就带着巨大的压力和恐惧。她闭上眼,片刻后又猛地睁开,眼中只剩下孤注一掷的疯狂。

“是!沧溟阁!”她的声音带着刻骨的恨意和一种深入骨髓的恐惧,“一群……一群疯子!一群活在阴影里、妄图窃取神魔之力的……恶魔!”

她枯瘦的手指死死抠住身下的石床边缘,指节发白。

“她们……她们找到我慕容氏那几个被贪欲蒙蔽的旁支,许以重利,扶持黑鳞商会……寻找幽冥玉髓,炼制惑心粉,引动蚀魂雾……这一切,都只是为了一个目的——寻找并掌控‘沧溟珠’的力量!”

“沧溟珠……究竟是什么?”冷月翎追问,目光如炬。

“传说……那是上古魔神陨落时,其本源力量凝聚的结晶……蕴藏着操控人心、扭曲现实、甚至……沟通幽冥的恐怖力量!”慕容玉贞的声音带着一种诡异的颤栗,“前朝……前朝就是因为妄图掌控此珠,才招致天罚,最终覆灭!此珠……根本就是灾祸之源!是灭世的钥匙!”

“沧溟阁……他们得到了部分前朝的禁忌传承,一直在暗中寻找沧溟珠的下落!她们利用黑鳞商会和南洋邪术师,在北溟矿场布下邪阵,引动蚀魂雾,就是为了用无数生灵的魂魄和痛苦作为祭品,强行感应并定位沧溟珠的所在!都城的灾祸……矿工的惨死……都只是他们庞大血腥仪式的……一部分!”

饶是冷月翎心志坚如磐石,听到如此丧心病狂的目的,也不禁感到一股寒意从心底升起。以亿万生灵为祭品,只为寻找一颗灭世魔珠?!

那她陨落前为护黎民百姓,主动走进阵法以身饲道,算什么?

难道算她圣母?

“那你呢?”冷月翎的声音更加冰冷,“慕容玉贞!你既然知晓这一切,为何不报?!为何还要替她们遮掩?!甚至……还学会了‘碎玉指’?永兴商行那个南洋邪术师,是谁杀的?”

慕容玉贞的脸上瞬间涌起巨大的痛苦和挣扎,她死死咬着下唇,几乎咬出血来。

“我……”她猛地抬头,眼中充满了血丝,那是一种被逼到绝境的野兽般的眼神,“我没办法!陛下!沧溟阁的势力……盘根错节,无孔不入!她们……她们抓住了我的软肋!她们抓走了我最小的孙女!威胁我……若敢泄露分毫,便让我的孙女受尽世间最痛苦的折磨,永世不得超生!她才八岁啊!陛下!她才八岁!”

巨大的悲痛让她浑身剧烈颤抖,眼泪终于不受控制地汹涌而出,不再是演戏,而是真正的、撕心裂肺的痛苦。

“我暗中调查,发现了永兴商行那个南洋人身上的令牌……那是指向沧溟阁的关键证据!我必须拿到它!我必须找到救回孙女的一线希望!所以我让涟漪冒险潜入……用‘碎玉指’杀了她……但我们只拿到了半块令牌……”

她的声音充满了绝望和懊悔,“她们的人来得太快,涟漪暴露了,便只能仓皇逃离……”

“那封在笔洗里的‘沧溟珠’……是我最后能留给如霜、留给陛下的线索。我不敢明言,我怕……我怕她们立刻就会杀了我的孙女……”

慕容玉贞泣不成声,那佝偻的身体因巨大的悲痛而蜷缩成一团,如同风中残烛。

冷月翎看着眼前这个彻底崩溃、道出惊天秘密却又被亲情折磨得生不如死的女人,心中的疑云并未完全散去,但那份滔天的杀意,却因这巨大的悲恸而微微凝滞。

沧溟阁……操控人心,以稚子为质,视苍生如草芥……其手段之卑劣,目的之疯狂,远超她的想象!

“你的孙女,现在何处?”冷月翎的声音依旧冰冷,但少了几分之前的锋锐。

慕容玉贞绝望地摇头,涕泪横流:“不知道……沧溟阁的人神出鬼没。我只知道她们最后的据点,最有可能藏匿人质的地方就在就在北溟矿场深处,在邪阵核心附近。她们需要在那里完成最后的献祭仪式!”

北溟矿场!又是北溟矿场!

冷月翎的心猛地一沉!

温如霜此刻正带着人,冲向那片死地!不仅要摧毁邪阵,还可能直面沧溟阁的核心力量,甚至……要解救一个被囚禁的稚童?!

“陛下!”慕容玉贞猛地扑到铁栏边,枯瘦的手死死抓住冰冷的铁柱,指甲因用力而崩裂出血,她仰着头,脸上混合着血泪和泥土,眼神中爆发出最后一丝疯狂的祈求,“老臣罪该万死!死不足惜!但求陛下!救救我的孙女!她才八岁!她是无辜的!陛下!求您了!救救她!只要能救她,老臣愿魂飞魄散,永堕地狱!”

凄厉的哀求在死寂的天牢中回荡,令人闻之心碎。

冷月翎看着眼前这个为了孙女不惜一切、甚至甘愿承受千古骂名的女人,又想到此刻正冲向龙潭虎穴的温如霜。矿场深处,邪阵核心,沧溟阁的疯子,蚀魂母雾,还有那个生死未卜的八岁稚童……重重危机,步步杀机!

她缓缓抬起手,龙渊剑的剑鞘指向匍匐在地、痛哭哀求的慕容玉贞。

“慕容玉贞,”她的声音如同从万载冰川下传来,带着不容置疑的裁决,“你的命,朕暂且记下。待朕查明一切,若你所言非虚,若你孙女尚存……”

冷月翎的目光投向天牢那狭小的、被厚重石壁阻隔的窗口,仿佛穿透了空间,看到了北境那被黑暗笼罩的矿场。

“朕会让她活着回来。”

说完,她不再看牢中之人一眼,霍然转身,玄色衣袍在昏暗的光线下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

“传旨!备马!调集影卫!随朕——亲赴北溟矿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