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衔蝉还是头一回见到这般愤怒的芬利。

对方不管不顾地推开他,似一枚炮弹般狠命撞向那怪物。

“芬利!”

衔蝉被她的自杀式攻击给惊呆了,他甚至来不及抓住对方的衣摆,只能眼睁睁地看她迎头对上那锋利的镰刀,目眦欲裂。

“锵”的一声,芬利所执之剑蛇尾直接打飞。

紧接着,那怪物再度高举起镰刀,锁定了失去武器后与鱼肉无异的目标,迅速连斩出两刀,如禅落灰尘般将其轻易击飞,当场血溅三尺。

衔蝉急忙大步上前接住芬利,被紧随而来的冲击力硬生生逼退半步。

“剑…我…我拿不稳…为什么…”

他听到了芬利几近崩溃的呢喃细语,心里很不是滋味。

但现在最重要的应该是赶紧检查对方的伤势。

芬利向来以右手执剑,不可能会因不习惯而使剑轻易脱手,因而能判断出对方的右臂是于最近受到了动至筋骨的损伤。

“芬,芬利…你…你的手?”

衔蝉意欲去检查对方的手,却抓了个空。

他很快就意识到了大事不妙,“你的手…被砍断了?”

对于一名剑客来讲,这无疑是致命的打击。

就算更换为金属义体,或利用肢体保险重新复制出新的手臂,使用起来也定不如以往顺手,得花大量时间与精力来适应与复健。

与惊恐的衔蝉相比,失去手臂的本人却淡定许多。

她看了眼鲜露出半截骨茬与断裂肌腱的鲜血淋漓的截断面,语气已恢复了平静:

“吾不会因此放弃。”

衔蝉无语,他是真想警告对方都这样了就别逞强了,但目光刚移到对方的脸上,就不由得一怔,半天没憋出话来。

对方的脸颊竟不知何时冒出了几颗诡异的眼球。

那数颗增生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盯得他毛骨悚然。

而且,他似乎忘了什么——断了只手臂难道不会很痛吗?

一开始也许还可以用肾上腺素来解释,可到了现在,他都没有听到对方发出呻吟或痛呼,就连生理性的颤抖与痉挛都未曾出现在对方身上。

这就好像芬利完全失去了痛觉,完全感受不到疼痛似的。

“只要吾还有最后一口气,就必将任务…执行到底。”

芬利站起身来,右臂的断截处开始有血肉增生,血红色的肌腱扭曲地迅速增长,被根根肌腱血肉缠绕的利刃取代了手掌,赫然出现在衔弹面前。

衔蝉艰难地张了张口,一切的惊愕悚然无法通过言语表达,却于他的面上表现得淋漓尽致。

【侵蚀】

这个他有所耳闻的陌生名词于脑内清晰地呈现出来。

怎么会这样呢…

衔蝉郁闷至极,却闻芬利突然大声宣告道:

“虽然没有手套…但吾依旧要向你发起三级决斗审判!”

尽管前不久才被砍断手臂,但她还是悍不畏死地冲上去与那怪物硬碰硬。

就算身上很快又挂了彩,也无半点退缩之。

衔蝉表情复杂地看着缠斗的一红一白的两个身影,巨大的无力感紧扼住了他的喉咙,使他感到窒息。

那半人半蛇的东西不是可以交流商量的善茬。

因此芬利的那句话明显是说给他听的,摆明了是不希望他插手。

而三级决斗是cinq协会特有的委托方式,一对一单挑,既决胜负,也决生死。

芬利是以命相搏,要干那以卵击石的事。

这行事风格真是跟她本人一样的耿直偏执。

衔蝉虽怕死,但也决不会放同伴单打独斗。

既然好说歹说芬利都不听,那他也只好舍命陪君子了。

唉,黄泉路上有人相伴,倒也不算孤单…

想到此处,衔蝉握剑的手不再发抖,面上的惶恐也逐渐被坚定所替代。

「为何犹豫?」

只是他错失了帮忙的时机,随着那怪物的唆使,他身后不远处低头宕机的镰刀使徒陡然有了反应,持刀朝他劈来,令他根本腾不出手去顾及芬利的情况。

芬利的确是感觉不到疼痛了。

就算肢体被斩断,身上出现大创口,也能于顷刻间迅速恢复。

可优秀的自愈能力却无法弥补悬殊的实力差距。

她的体力是有限的,被灵活的蛇玩弄于股掌之中,没过多久就手脚酸软,一招一式都软绵无力,难以造成有效伤害。

在第五次被那如钢鞭似的蛇尾抽倒在地后,她趴在地上大口喘气,仰头直视那居高临下欣赏猎物丑态的蛇。

她呸出一口血沫,愤恨不已地开了口:“既然你执意要拿吾来当那耗子戏弄…就别怪吾临死前也要啃下你的尾巴…!”

那怪物闻言放下了武器,游走到她身旁,歪头看她。

尾巴则正好放到她面前,有节奏地轻拍着地面,似是戏谑地挑衅,又似是无奈地妥协。

不是要啃么?

啃吧,啃掉后,就得乖乖追随吾主了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