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欢迎光临天天书吧!
错缺断章、加书:站内短信
后台有人,会尽快回复!
  • 主题模式:

  • 字体大小:

    -

    18

    +
  • 恢复默认

此话一出,在场之人无不心中大骇,此等事如果放去明面上来说……

这本就是你知我知,皇帝不知,且不便细细言说之事。

皇帝见醇亲王神色惶恐,哑口无言,心中愧疚不已,但自古忠孝不两全,愧疚归愧疚,在国家大事上头,岂容他有半分含糊,那又与昏君何异?

皇帝心中暗忖,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测,这笔款项倘若从各省督府、内务府、户部,哪怕是还有海防捐酬得倒也罢了。

假使从海军衙门拨款,那可是事系国防,关乎国家安危之险举。

他也明白醇亲王的苦心,为促成他临朝亲政,想破了脑袋也要办好这差事,但是就他而言,跟亲政相比,挪用军费,抑制了北洋海军兴建壮大这事更为严重。

若如此,他宁可再等下去。

此举怕是要辜负,且伤透了醇亲王的一片爱子之心了。

这当口,他身后突然响起一声闷咳,太后手上捏着帕子,拭了拭嘴角,不紧不慢地道:

“这件事醇亲王功不可没,既已筹好了款项,是不是笔糊涂账有什么打紧?”

“我只想寻个颐养天年的去处,怎么就如此艰难起来,其实你们的孝心我都看在眼里呢,皇帝,你是否也同他们一般?”

皇帝不知帘后的太后是什么面色,他只狠了狠心,也顾不得醇亲王冷汗如雨,隧道:

“尊亲之至,莫大乎以天下养。子臣自然要以天下奉养皇太后,只不过,在工程之事上,有可为,亦有可不为。”

太后听罢,冷笑着道:“有什么不能为的,你倒是说?”

还未等皇帝开口,醇亲王先一步叩首乞道:“皇太后息怒!”

“皇上未曾亲参此事,想是有诸多不解之处,奴才下了叫起儿后愿一一为皇上解析。”

帘后之人笑着道:“醇亲王此话有理,可你也别这般急着替他描摹,皇帝既然对此事心有不满,咱们也不能不顾及着,想怎样就怎样,我看不如在这儿说请讲明,大不了停了工程,我老太婆收拾了细软,往北三所养老去。”

众大臣听罢,心中惶恐,齐齐叩首,痛求太后,醇亲王更是无地自容。

“皇太后明鉴,您为大清殚精竭虑,怎么能去那种地方,皇帝少不更事,他……”

……

仿佛无声画面般,皇帝看着满殿内阁俯首跪乞,父亲万分惊惧的模样,却听不到他们所说之言。

他也不想听。

心里愤愤不平,郁闷到了极点,看着醇亲王为着自己伏低做小,万事谨慎的模样,他到底心痛如绞。

想到自己的亲政之路竟是踩着国家安危于不顾上,更是恨不得跟太后摊开讲明,倘若她逼他逊位,他也不会皱一下眉,报国理想也不只只有做皇帝一条道,这个憋屈皇位,谁爱坐便坐去。

可如今他也清醒的知道他不能,他已然被裹挟在当中,高高架在了上头,除非自己跳下摔死,顺带砸死仅有的几个同他一心之人。

不,他不能。

“皇帝,怎么不说话?”

太后冰冷的诘问传来,他使劲咬了咬牙:“子臣年轻莽撞,言行处事不能面面俱到,还请皇太后恕子臣无知之过,此事由您做主就是,子臣必当听之任之。”

太后当着一屋子臣工,冷哼道:“回去叫你翁师傅再费费心,教你好好修炼修炼性子,赶明儿你亲裁大政治,如此何以独当一面?”

“子臣没用,愿听从皇太后教诲。”

他手指微颤,使劲闭了闭眼,胸中犹如有熊熊热血翻滚,奈何只得奋力抑制,一时间口中有甜腥味道四散开来。

口中被牙齿咬破,却不觉疼痛。

《鬼谷子》有云:忍常人所不能忍,受常人所不能受,是为大智也!

他一直秉承着这些名词圣句,来安抚自己的苦闷和不甘。

心中一时想起除夕那夜,褚湉说的那句:苦心人、天不负,卧薪尝胆,三千越甲可吞吴。

如今他想知道这些话到底是不是至理名言,倘若是,那多久他都可等得,只要知道那天会来。

两宫背后的实力悬殊却又盘根错节,往后他能做的只有继续韬光养晦,像今日之事,只要事关太后,即便愤恨也不能再去置喙一二。

没有权利,就什么都不是。

“小娟子昨儿被打了板子,现下人都下不来床,你可知道?”

褚湉见到小寇子,头一句就问了这样的话。

小寇子吃了一惊,并不似装模作样:“小的不知,她也算是太后身边得力的人,怎地就挨了打?”

褚湉拉他进去屋里,直接将门关了,小寇子见此举动,知道非同小可,也自觉谨慎了几分。

见她将茶壶里的水倒了两杯,一杯自己一饮而尽,一杯递给他。

“伺候戴耳环时候扎疼了太后,正碰上她老人家心情不好,没让打死就不错了。”

褚湉径自说着,见小蔻子恭恭敬敬地接过水杯,她又道:

“要说平日里老佛爷很少重罚底下人,今儿不知是哪里惹来的气,最惨的莫过于咱们近前伺候的了,你俩不是向来有些私交吗?抽个空去瞧瞧她也罢。”

小蔻子手指摩挲着杯身,没有立刻回她,而是想了下才道:

“姑姑哪里话,她如今正碰在老佛爷气头上,我没的过去岂不是惹祸上身么,再说,我如今只同姑姑一条心,小娟子不过是利用我罢了,谈何私交,巴不得见面不认识。”

褚湉笑看他,道:“你可知道老佛爷为何动气?咱们寝宫里有架钢琴,万岁爷喜欢的紧,每天都要弹上一弹,老佛爷得知了这事,正担心爷玩物丧志呢。”

“有这等事?”小寇子一副才明了的样子,并不像佯装出来。

他好似明白了什么,忙正了正色,道:“寝宫里头的事,太后怎么得知?”

褚湉深看他一眼:“我也正疑惑着。”

小寇子何等聪敏,直截了当的道:“上次经姑姑教导,小的再也没干过这等事了,姑姑信任我,我必不负姑姑。”

“我猜想这里头还有别人,姑姑往后可要仔细着,我也会私底下多留意。”

看来不是他……

褚湉经一夜失眠,第二日整个人没精打采,脸色也极差,脚就要迈进寝宫大门,倏地却又缩了回来。

她踌躇着该如何面对他,一晚上想东想西,却还是没有做好心理建设。

下意识地咬咬牙,又跺了跺脚,想着本职工作还是要做好,其余的不想就是,大不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她颦了颦眉,刚欲抬脚去,就听身后一低沉男声传来:

“宋倾澜,有这愣神儿的工夫不如快去备些茶点,圣驾就在门外了。”

她愕然,回头间就见站在身后的不是别人,正是完颜那麟查。

他一个外男,吃了什么催胆的东西,敢闯进得内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