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窦孝臻喃喃自语,眼中满是悔不当初的苦涩。
直到今时今日,他方才明白,自己打一开始就落入了李斯文的算计。
其后所有谋划,更在对方的掌控之中。
“没想到,某竟被一介异族女流之辈玩弄于股掌间!某...心有不甘,死不瞑目!”
李斯文没有搭理这货的犯病。
而是趁着这个空暇,目光扫过峡谷中的满地尸身,还有那些跪地求饶的贼匪。
见所剩贼匪已经全部受俘,语气中便带着一分冷意,无心再与其闲谈。
“窦公子,你与江南世家勾结叛党,欲要谋害朝廷命官,妄图颠覆大唐...
这笔账,今日也该算算了。”
窦孝臻看着李斯文从容不迫,一心要弄死自己的架势,心中绝望愈发浓重。
他知道,自己彻底输了,输得一败涂地。
他引以为傲的家世、算计,在这种碾压式的权势与谋略面前,实在不堪一击。
“不甘心...某不甘心!”
窦孝臻突然嘶吼起来,状若疯癫:
“某窦家乃是大唐皇亲,穆太后的娘家人!李斯文,你敢动某,就不怕朝廷降罪吗?”
李斯文闻言,嗤笑一声:“皇亲?小爷打的就是皇亲!
叛党就是叛党,就算你是皇亲国戚,也难逃律法制裁。
更何况,高祖早已闭门不出,你以为他还能护得住你?”
言罢,李斯文抬手示意,两名重甲甲士应声而动,上前将窦孝臻死死按住。
窦孝臻拼命挣扎,却被甲士牢牢钳制,动弹不得。
“李斯文!你不得好死!江南世家不会放过你的!长孙安业也不会!”
窦孝臻歇斯底里的咆哮着,眼中布满了血丝。
李斯文懒得再与他废话,对苏定方吩咐道:
“苏将军,将窦孝臻带下去,严加看管,待明日青峰寨平定,与这些贼匪一同押往巴州,交由朝廷处置。”
“是!” 苏定方抱拳应道,挥手示意甲士将窦孝臻押走。
窦孝臻被拖拽着离开,口中仍在不断咒骂,声音渐渐远去,最终消失在峡谷深处。
看着被押走的窦孝臻,峡谷中的贼匪们彻底失去了希望。
他们低着头,再也没有了之前的凶悍之气。
不多时,交代好下一步计划后的李斯文,从悬崖边上缓步而下,径直走到苏定方面前,问道:
“苏将军,伤亡如何?”
苏定方快步走了过来,手中拿着一份清单,抱拳道:
“公爷,双方伤亡和战利品已经清点完毕。
我军阵亡二十八人,受伤六十余人;贼匪阵亡一千八百余人,受伤五百余人,其余三千二百余人尽数投降。
缴获战马三百余匹,刀枪剑戟两千余件,还有少量金银财物。”
李斯文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一丝满意之色:“伤亡比还算不错。
吩咐下去,让弟兄们先清理战场,妥善安置阵亡将士的遗体,救治受伤的弟兄。
另外,除了换岗警戒的士兵,其他无事的人,可以允许他们小酌一杯,放松一下心绪。”
苏定方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赞许:“公爷英明。
今日血战,让弟兄们心中积压了不少杀意,小酌一杯确实能缓解一二,也能让大家养足精神,明日好对付长孙安业。”
有名师教导的年轻小将,或是几次征战沙场的悍卒都有这个概念,只是或深或浅——沙场之中,一个良好心态远比战斗力更为重要。
长时间的紧张和杀戮,很容易让人变得暴戾,甚至影响后续的战斗力。
适当放松,有张有弛,反倒才能让兵卒们更好投入到接下来的战斗中。
“去吧,安排妥当后,来帐中与某商议,明日攻打青峰寨的事宜。”李斯文突然想起什么,停步转身吩咐一封。
“是!”苏定方恭敬应道,转身大步离去。
峡谷中的篝火才刚刚升起,千里之外的兰陵,秋水居,却是另一番景象。
朱红大门两边敞开,循着石子小路步步深入,一股清雅竹香伴着泉水叮咚,扑面而来。
寻香走近,只见院内一汪清泉蜿蜒环绕,大片湘妃竹随风摇曳,竹叶摩挲间,隐约露出一栋典雅的木楼。
木楼外墙雕刻有细密云纹,窗棂上糊着一纸前文的上品白宣,几分江南水乡的温婉雅致中,暗暗显露着江南世家的富可敌国。
此时楼内,已是厅堂灯火通明。
地面铺设着厚重的波斯地毯,踩上去无声无息,暖意滋生。
厅堂中央摆放着条条案几,其上已被侍女奉上精致茶点与热茶。
案几之后,早已端坐数人,皆是身着锦袍、气度不凡之辈。
吴郡朱氏家主朱恒、张氏族老张谦、顾氏族老顾胤、陆氏话事人陆文山,还有义兴周氏家主周显、吴兴沈氏家主沈从安...
放眼望去,皆是江南世家的中流砥柱,跺跺脚江南震三震的大人物。
众人静坐片刻,气氛略显凝重。
朱彦章之父,朱恒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目光扫过在场众人,低声说道:
“萧公广邀某等议事却迟迟未到,莫非又有什么变故?”
张谦放下茶杯,眉头微皱,摇头叹道:“不好说。
之前陛下三令五申,强命萧公回返江南问责某等,此事牵扯甚广,萧公怕...也是在斟酌对策。”
众人议论纷纷之际,一名身着青色长衫的中老年,随萧瑀南下的老管家,轻步走入厅堂,躬身说道:
“禀诸位家主、大人,我家老爷已在后方休憩完毕,即刻便到。”
闻言,众人纷纷坐直身体,收敛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