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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人和,三才封魔,阵起——”

一道清越的厉喝,如同破开阴霾的曙光,猛地从二人头顶响起。

是泊苍和裴青寂。

二人不知何时赶到,泊苍衣袍鼓荡,一枚古朴的罗盘悬于头顶,散发着鼎定乾坤的气息。

“竹掌门,你是真豁得出去啊!”

泊苍瞥了一眼竹殊一阵后怕,距离北云城还有不少距离的时候,他就感受到了一股足以毁天灭地的空间之力,现在想想腿还打哆嗦。

自打归一宗第一百代起来以后,这位掌门就鲜少出山,这些年脾气也好了不少,至少表现出来是这样。

但泊苍这辈子都忘不掉竹殊跟他师父打得天昏地暗的场景。

不过······

泊苍小心翼翼看了一眼天坑边缘气息逐渐平稳的人,“感觉现在更可怕了。”

“三才封魔阵。”竹殊缓缓睁开眼,看着天边气喘吁吁一看就是加急赶来的人。

她站在原地,良久,将目光移向天坑边缘被镇压住的怨气,轻轻扯了扯嘴角,“还行,知道给自己找帮手。”

“没傻到以命换命的地步。”

想着,竹殊拽着还没反应过来的相亦飞到泊苍身侧,“需要帮忙吗?”

毕竟足以燃尽八荒的怨气,仅凭泊苍一人之力这三才封魔阵不出片刻就得被冲垮。

“废话!”

这种时候泊苍也没工夫跟人客气,因为就在刚刚天地人三个角阵已经摇摇欲坠。

天坑底部,一股强大的而纯粹镇邪之力轰然落下,将翻涌的怨气洪流强行压制。

被三才封魔阵暂时镇压的怨气扔紧紧缠绕着它们的“根”,试图抵抗这股剥离的力量。

“呃啊!”重重黑气中传来一声低吼,像是极致压抑着痛苦的泄露。

然而,下一瞬间,镇压之力骤然减弱,三才封魔阵摇摇欲坠,怨气再度凝聚,如蚂蝗一般朝着“血肉”冲去。

“噗——”位于阵中心的人猛地喷出一口鲜血,她晃了晃身躯,血色瞳孔凝视着缠绕的怨气,眼中逐渐清明。

墨故知很清楚尘镜消失后自己将要面对什么,这些怨念就像没有拴链子的野兽,“吃饱喝足”后第一件事就是吞掉宿主。

与虎谋皮,一开始就要做好被虎反扑的准备。

三才封魔阵,在正清派时她看七师兄用过一次,借用天、地、人三才之力,镇世间诸邪。

“虽然······咳咳咳······”墨故知懒洋洋抬眼,抹了一把淌到嘴角的血泪,“可能只能镇住一瞬。”

前方黑暗翻涌,像是随时就要扑上来撕碎所有活物的凶兽,墨故知垂眸,一只手抚上自己的胸口,感受着里面跳动的心脏。

下一瞬间,骤然高涨的杀气几乎要凝成实体。

她扯了扯嘴角,“但是,足够了!”

话音未落,炽热的气息轰然爆开,伴随着飞扬的尘土,滔天的红色一点一点撕开了裹缚的阴霾。

那是焚烧灵魂的天灵火,是来自天灵山由天地孕育可以烧毁世间一切的烈焰。

此时此刻,由内而外,在那具残破的躯壳上点燃。

“灵字!焚天!”

没有繁杂的法印,只是带着焚尽万物的决绝,火焰瞬间席卷全身。

墨故知从来不会把生的希望寄托于别人,她孤身一人来到这个世界,为了某种执念,尽管以命做赌注,但她知道,每一场赌局,只能赢不能输。

因为,她不能死,也不愿死。

“滋滋。”

令人牙酸的灼烧声响起。

那缠绕在她身上,经脉,啃食她神魂的怨气如同烈火烹油一般,在熊熊燃烧的火焰中扭曲挣扎,最终化成缕缕青烟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是墨故知对自己的净化,以天灵火焚己身,她绝不允许,自己被怨念所控。

破败的身体在火焰中剧烈颤抖,每一次的燃烧都带来撕心裂肺的痛苦。

她的肉身在火焰下变得焦黑皲裂,却又在次次凝聚中被一点点修复,周而复始,如同置身无间地狱。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哪怕只有万分之一,她也要将这点可能扼杀干净。

终于,在最后一缕黑气在火焰中化为乌有,天灵火骤然熄灭。

眼前,只剩袅袅青烟,干净无尘。

天光大亮,悬于半空的众人终于得以看清。

只消一眼,众人仿佛被钉在原地。

墨故知的身体与意志早已到了尽头。

此刻的她,几乎不成人形,白发枯败,浑身布满可怖的伤口,枯竭的灵脉已经不足以支撑凝出一个新的肉身。

地上流淌的血色已然变得焦黑,一呼一吸之间已见油尽灯枯。

那双眼睛,血色慢慢退去,只剩下深不见底的疲惫,和一片死寂的灰败。

但她还站着。

“小师妹——”

竹殊冲到墨故知身边,瞳孔微微颤抖,举起的想要触碰,却又不知该落在何处。

“师妹······”

一声短促的呼唤好似唤回了残存的意识,只见那人动了动,像是在寻找什么。

终于,视线停住,落在了一个角落。

竹殊循着她的视线望去,那里,文辞破败的身体静静躺着,她的生机随着尘镜分神的消散早已断绝,只剩一丝极其微弱的绿芒还在心口顽强地闪烁。

“啊······”墨故知张了张嘴,“还在。”

她轻轻拂开竹殊想要帮忙的手,一步一步,踉跄着走到文辞身边,每走一步,都在焦黑的土地上留下一个粘稠的血液。

“墨——”相亦想要阻止,但竹殊只是看着她,“随她去吧。”

“她就是被你们惯成这样的。”相亦有些急。

他虽已回归本体,但识海中与墨故知的连接并没有消失,他能清晰地感受到眼前这个人早已油尽灯枯。

“这是她的选择。”竹殊沉默地看着眼前的血痕,又重复了一遍,“是她的,选择。”

归一宗,不会阻止。

“叫弗唯过来吧。”良久,竹殊轻声道。

另一边,墨故知不知道身后人的纠结挣扎,她定定地看着眼前少女,缓缓蹲下。

指尖,一点微弱却纯净的绿芒亮起,那是被她“炼化”的神魂之内保留下来的真灵。

“你的生路······”

墨故知声音嘶哑破碎,轻得几乎听不见,“我给你了。”

她指尖轻轻一弹,那点绿芒如同归巢的萤火,精准地没入了文辞的眉心。

“剩下的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话音未落,墨故知身体晃了晃,如同断了线的木偶,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焦黑的土地溅起一小片尘埃。

烟尘散去,天地彻底平静下来,断壁残垣,世间纷扰仿佛再与她无关。

彻底失去意识前,天光穿透眼前片片灼烧的红色,她好像看见了,破碎的天际正在缓缓重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