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前东家,林大有挠了挠头。
“婶子给我说了桩媒,今天过去相看一下。”
他拍了拍酒坛子。
“上门相看也不好空着手,婶子说那女人她爹爱喝酒,我就带了一坛。”
宋立春也没想到会恰巧遇到林大有,更没想到他这么快就开始相亲。
“既然林叔有事,那我就不耽搁你了。希望林叔相亲成功,我也能早点喝上你的喜酒。”
林大有又挠了挠头。
“东家放心,若是成了,这喜酒少不了你的。”
一旁的媒婆看了看时辰,催促道:“天色不早了,光路上来回就得耽搁一个多时辰,得赶紧赶路了。”
“这就走,这就走。”林大有连声应着,随后道别离去。
宋立春上了马车,直到林大有的背影消失不见,才重重地扯着车帘落下,撅着嘴‘哼’了声,朝沈齐反方向梗着脖子,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
“又生气了?”沈齐费解,觉得这女人脾性越来越摸不准了。
“不是生你的气。”宋立春想了想,垂头丧气道:“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生气,也不知道生谁的气。”
不是生自己的气就好。沈齐本不想搭理,却又见不得她如此低落,便故意搭话:“你刚刚是冲着林大有的背影叹气的,可是生他的气了?”
宋立春想说不是,可是仔细想想,心里的确是因为他才不舒服的。
“我本来觉得林叔对大伯母有心思的,原本还想着能撮合他俩,可林叔突然就辞工了,说是他的亡妻祭日,他要回去守一个月,可这才半个多月,他就迫不及待去相亲了。你瞧瞧他,还,还带了一坛酒去相亲,这才哪到哪,这哪是去相亲?怕不是去定亲了吧!”
“你是因此事生气?”沈齐不解,“旁人相亲,与你何干?”
“我……”宋立春也知道自己这是无理取闹了。
明明林大有也没对大伯母承诺什么,就算是人家为亡妻守墓期间抽空相个亲也并没有妨碍自己。
“我知道,大有叔能为亡妻守上两年才考虑再婚,已经比绝大多数的男人有情有义了,可心里还是不舒服,也才两年而已。”
沈齐翻了个白眼。
“两年还不够?难道还指望他为亡妻守身如玉二十年不成?”
“我就是知道这是异想天开,所以才说自己无理取闹的!”宋立春的无名火终于有对象可发泄了,“我已经提前自我反省过了,不用你阴阳怪气指责我!”
“呵!”沈齐不屑与之计较,自己却也气得够呛。早知道好心没好报就不搭理她了。
宋立春一直想做个超级理性的人,平时在外人面前也装得有模有样的,也是个讲道理知进退的,刚才在朱翠娥那里受了委屈都知道隐忍着,可每次都是在沈齐面前破了功。
想想自己和沈齐相处虽久,可这婚结得跟没结一个样,以后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一拍两散了,还是跟和别人一样保持适当的距离比较好。她总不能对着外人乱发脾气。
“咳咳。我错了。”她重新找回理智,“我刚才是被自己的小情绪左右了,也不是生你的气,我不该对你发脾气,你大人大量,别与我计较啦。回头我给你做糖葫芦,好不好?”
已经是深秋季节,正是山楂和其他水果大量上市的时候,宋立春趁着价格合适大肆囤购,准备拿来做成罐头,等入冬后市面上没有新鲜瓜果的时候再高价卖出。
可惜这个时代农业实在太落后,所有的田地都恨不得用来种粮食尚且不够人们裹腹,用来种蔬菜瓜果就更显得奢侈。
她现在收购应季的山楂苹果橘子等,只能说是价格合适,实在算不上便宜。
果然,沈齐眼神亮了下,却是故意哼着鼻子道:“年初时,你三天两头做了糖葫芦送给我,如今见你山楂堆成小山高,却是不肯做给我吃了!”
宋立春转了转眼珠,一副讨好模样:“这不是怕你吃多了糖牙疼嘛!”
沈齐呵呵两声,“不要用假话搪塞,你最好对我说的都是实话心里话。”
“好吧,好吧,我就知道你沈大秀才是个聪明的,我什么都瞒不过你。”宋立春直接‘招供’,“以前我是下属,你是东家,你还负责腊月的学业,我为了讨好你当然肯花钱花心思了,糖葫芦是成本最低又能讨好你的东西了。可现在,不一样了!”
沈齐嘴角抽了几下,“呵,你倒是坦诚!不过,哪里不一样了?”
宋立春嘿嘿傻笑。
“嘿嘿,现在咱们是一家人了啊,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我也不用特别讨好你了不是?”
“哼!”沈齐嗤之以鼻。
宋立春又道:“你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这糖葫芦虽然不是稀罕之物,可要做得好吃就得舍得放糖,糖啊,可珍贵着呢!”
沈齐白了一眼。
“你是说,我堂堂沈家,竟落魄到吃不起多加糖的糖葫芦了?”
“那倒不是!”宋立春解释道:“只是这山楂和白糖都是我自掏腰包买的,并没有动用沈家的账。你不知道,我要做的生意太多了,启动资金不是个小数目,手头的钱再多都不够用,都恨不得一个铜板都得分成两半花。”
言下之意,还能想着给你做糖葫芦已经很够意思了。
“何况我还欠了一屁股债要还,都不知道还到猴年马月了。”她又小声嘟囔了一句。
沈齐听得真切,却没有开口回应,他可没听说这女人欠债的事。
宋立春所说的欠债,也不是真的债,而是想着哪天若真和沈齐一拍两散了,她的巨额聘礼和沈家帮她的人情都是债,她肯定是要还的。
回镇的路上,要经过几处沈家的庄子,宋立春想着婆婆交待的,就在每处庄子都短暂停留,临时抽查了粮食收成并和账本上的做了核对。
等几处庄子上的事情都处理完后,天色已经大黑。
丁义点了油灯,拿风罩罩好,悬挂在马车上照明,刚到镇上,就见对面一个人影擦肩而过。
宋立春刚好掀起车帘查看,见那人影实在熟悉。
这不是许久没见的赖三儿么?
他怎么又来金堂镇了?还等到大半夜才走?
想起那赖三儿恶名在外,宋立春有些不放心大伯母和春苗,便让丁义先把马车直接赶到大伯母的住处。
到了那处宅子,是宋大壮来开的门。
“我不是来找麻烦的。”宋大壮先一步开口解释,“是听说你大伯母病了,我过来照看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