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不可置信的看向了李今越,结果李今越也是一脸难蚌的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天宝九载,李隆基封安禄山为东平郡王,开了大唐藩将封王的先例。”
“天宝十载,再兼……河东节度使。”
“二凤陛下,您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轰!!!
李世民的脑海中仿佛有惊雷炸响,他再也无法维持那麻木的表情,整个人如同被点燃的火药桶,猛的从座位上弹起!
双目赤红,死死的盯着地上的李隆基,那眼神,恨不得将其挫骨扬灰!
“孽障!!你这个孽障!!”
“平卢、范阳、河东!”
“你让他一人,兼领三镇节度使!!”
“你是不是疯了!你就那么喜欢听好话吗?!啊?!被人用肉麻至极的话哄骗几句,你就把大唐的河北道都交到他手上!!”
李世民气得浑身发抖,胸口剧烈起伏,他明白了!他终于明白了!
难怪!
难怪今越会说,这安禄山就是李隆基自己宠出来的!
这时,李今越看向了小玄猫喊道:“系统。”
小玄猫立刻心领神会,小爪子一挥,一道光幕瞬间展开,上面清晰地呈现出天宝年间的疆域地图,与大唐各节度使的辖区与兵力部署。
李今越立刻指着地图说道:“二凤陛下,您先消消气,先看看这个吧,这就是天宝年间大唐的兵力部署,当时的情况,大致如下。”
“安西节度使镇守西域四镇,驻地龟兹,领兵两万四千人。”
“朔方节度使镇守灵、夏等六州,驻地灵州,领兵六万五千人。”
“北庭节度使镇守北疆诸城,驻地庭州,领兵两万人。”
“剑南节度使镇守川西、云南,驻地益州,领兵三万一千人。”
“陇右节度使镇守鄯、廓等十州,驻地鄯州,领兵七万五千人。”
“河西节度使镇守凉、甘等七州,驻地凉州,领兵七万三千人。”
“河东节度使镇守太原、云州等地,驻地太原,领兵五万五千人。”
“平卢节度使镇守营、平等五州,驻地营州,领兵三万八千人。”
“范阳节度使镇守幽、蓟等十二州,驻地幽州,领兵九万一千人。”
“此外还有一处岭南五府经略,镇守两广、海南,驻地广州,领兵一万五千人。”
说完,李今越顿了顿,伸出手指,在地图东北角那连成一片的巨大区域上,重重地画了一个圈。
“相信,二凤陛下此刻已经看出来了,此时,安禄山一人,就身兼平卢、范阳、河东三镇节度使。”
“三镇兵力相加,总计十八万四千人!几乎掌握大唐将近百分之四十的兵马。”
“而且他还掌握了整个河北道、河东道几乎全部的军权、财权、人事权,如今,更是手握御史大夫的监察权!”
“可以说,在整个大唐的东北,他安禄山,只手遮天。”
“而此刻呢?”李今越的手指移向地图的西北。
“此刻的河西、陇右、朔方三镇,虽然还有二十一万兵力,可他们要时刻防备西边的吐蕃、北边的突厥,难以抽身!”
“而李隆基手中的中央禁军,长安的龙武军、羽林军,承平日久,多年未战,兵员缺额,战力低下,能战之兵,不过八万!”
“一旦安禄山起兵,河北三镇铁骑南下,渡过黄河,兵临潼关,整个中原腹地,将无险可守,无兵可调!”
“后果,不言而喻!”
“可偏偏,就在这个火药桶已经堆满,只差一粒火星的时候……”
“还真有一个人,直接点燃了这个火药桶。”
听到这句话,李世民只觉得一阵心力交瘁。
他已经不想再追问什么了,甚至连发怒的力气都快要耗尽。
他之前就猜到了。
一代权相李林甫死后,整个朝堂,必然会因为权力真空而掀起新一轮的腥风血雨。
各方势力会为了争夺权柄,互相撕咬。
而那个叫杨国忠的,听今越之前的描述,显然不具备李林甫那种将整个朝堂玩弄于股掌之中的能力。
他若想上位,想打压异己,必然会遭到疯狂的反扑,果不其然。
只听李今越继续说道:“在李林甫死后,杨国忠凭借着自己是贵妃兄长的身份,快速上位。他一上任,就迫不及待地公报私仇,罗织罪名抄了李林甫的家,并且将矛头对准了太子李亨,以及……安禄山。”
“而此时的李隆基,在把朝政丢给李林甫多年,自己沉迷于享乐之后,早就没了当初的政治敏锐和铁血手腕。加上年事已高,性格也愈发地昏聩固执。”
“过去李林甫在任时,尚能凭借高超的政治手腕压制群臣,他坑人,都懂得包装成一副为你好的样子,让人吃了亏还得回头说声谢谢。”
“可到了杨国忠这里,画风就完全变了。”
李今越的语气里充满了无语。
“杨国忠急于树立自己的权威,而圣眷正浓的安禄山,自然成了他首要的打击目标。可安禄山压根就瞧不上这个靠妹妹上位的‘暴发户’,拒绝向他低头。”
“于是,杨国忠直接将自己与安禄山的矛盾公开化,从天宝十一载到十二载,他就像个复读机一样,天天在李隆基耳边念叨:安禄山要造反!安禄山肯定要造反!”
“为了证明自己的论点,他跟李隆基说:‘陛下试召之,必不来!’”
“不但如此,他还多次扣押安禄山递上来的奏章,切断他与李隆基的直接沟通。这直接把李隆基给气得不轻,你说我这好大儿要反,你总得拿出证据来吧?”
“终于,在天宝十三载,李隆基被他烦得不行,他采纳了杨国忠的办法,下了一道诏书,命安禄山入朝述职。”
听到这里,李世民简直无语到了极点,他扶着额头,感觉自己的太阳穴在突突直跳。
这个杨国忠,是不是脑子有病?打压人能用这么大张旗鼓,朴实无华吗?
你特么这么弄,就算安禄山之前没反心,被你这么一搞,估计都得琢磨琢磨了!
而且,你既然都这么干了,你好歹做点后手准备啊!要么分化其部将,要么加强京畿防卫……
你光在皇帝面前喊有什么用?
“此刻,杨国忠信心满满,他认定安禄山心怀鬼胎,绝不敢踏入长安半步。可结果,大大出乎他的意料。天宝十三载正月,安禄山,抵达了他忠诚的长安。”
“一见到李隆基,安禄山当场就扑了上去,抱着李隆基的大腿嚎啕大哭,声泪俱下地哭诉:‘臣本胡人,承蒙陛下天恩,宠擢至此!如今却被杨国忠嫉恨,臣……臣死无日矣!’”
说到这里,李今越自己都忍不住轻笑了一声,她同情地看了一眼已经快要气到升天的李世民。
“二凤陛下,接下来您可要撑住了,看看您这位好曾孙,究竟有多疼爱他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好大儿。”
“根据《资治通鉴》的记载,李隆基见他‘爱子’受了天大的委屈,心疼得不行,当场就要加封安禄山同平章事,让他当宰相。圣旨都让张垍草拟好了,最后还是杨国忠拼死反对,才作罢。”
“但他觉得还是亏待了自己的好大儿,于是退而求其次,加封安禄山的长子安庆宗为卫尉少卿,次子安庆绪为鸿胪少卿。”
“感动的安禄山在朝堂上是嗷嗷哭啊。”
“到了三月,李隆基觉得补偿还不够,根据《新唐书·百官志》记载,他又加封安禄山为闲厩、陇右群牧等使,知总监事,将全国的军马调配大权,交到了他的手上!”
“还不止!”李今越的语气愈发地无奈。
“安禄山趁热打铁,上奏请求授予他麾下亲信五百余人为将军,二千余人为中郎将。”
“上皆从之。”
“二凤陛下,您能想象吗?一天之内,朝廷任命了五百多名将军,两千多名中郎将!而这些人,在两年后,无一例外,全部成为了叛军的骨干!”
“你……你……”
李世民指着地上那滩烂泥,气得浑身发抖,嘴唇哆嗦着,却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你……你可真行啊……”李世民的声音沙哑得如同破锣:“你之前一日之内,赐死自己三个亲生儿子的时候,怎么不见你如此心痛!!怎么不见你有半点心软!
“如今对一个毫无血缘、巧言令色的胡人,你……你竟如此疼爱!如此补偿!啊?!你怎么不干脆传位他给?!让他接你的位置算了?!”
李世民骂完,只觉得眼前阵阵发黑,一口气堵在胸口,几乎要晕厥过去。
而地上的李隆基却只是呜咽着,身体剧烈的抽搐,喃喃道:“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啊……”
“不但如此呢,”李今越叹了口气,继续这荒诞的故事:“李隆基还将自己身上的御衣脱下来,赏赐给了安禄山。从那之后,谁要是再敢说安禄山谋反,无一例外都被送给安禄山处置。”
“这番操作下来,表面的平静,维持了一年多。直到天宝十四载,安禄山又一封奏折,打破了这脆弱的平衡。”
“他又上奏,要用三十二名蕃将,替换掉边镇的汉人将领。”
“这一下,终于刺激到了兵部尚书韦见素的神经。他立刻找到杨国忠,两人一起向李隆基死谏。最后,韦见素提出了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他对玄宗说:‘陛下若是以禄山为相,召之入朝,则乱萌自息矣。’”
“说实话,”李今越摇了摇头,“我严重怀疑,如果不是韦见素和杨国忠在一旁极力反对,您这位好曾孙,可能当场就同意了。毕竟,他是真的疼他这个好大儿。而杨国忠虽然蠢,但他有一件事没说错,那就是,安禄山,确实想反。”
“如今,韦见素提出这个釜底抽薪的办法,李隆基也同意了,诏书都拟好了。可不知道为什么,他又突然脑袋一抽,反悔了。”
“反悔就反悔吧,但他接下来又干了一件更蠢的事。”
“他派了一个心腹太监,以‘替朕给禄山送点新进贡的水果’为名,去范阳试探安禄山。”
“结果,这一试,可就坏了事。一下就让安禄山看出来,他的好圣人,开始不信任他了。”
“于是,安禄山直接用重金,收买了这位太监。”
[……我没话说了,真的。]
[这一波操作,真是突出一个神鬼莫测啊!]
[太监:还有这种好事?两头拿钱啊!]
李今越也是一脸的无语:“那太监回来后,自然是在李隆基面前把安禄山夸成了一朵花,说他不是小忠臣,那是大忠臣!李隆基听完,龙心大悦,又开始对安禄山放心了。”
“可从那以后,安禄山就变了。李隆基再派使者去,他一概称病不见,就算见了,身边也必定带着佩刀的亲兵。”
“而就在这根弦即将绷断的时候,杨国忠,又狠狠的踩上了一脚油门。”
“天宝十四载,为了搜集安禄山谋反的证据,杨国忠派兵,直接包围了安禄山在长安的府邸,抓捕囚禁了安禄山的门客,严刑逼供。”
“可这群人也是硬骨头,宁死不屈。杨国忠恼羞成怒之下,直接将这些人给杀了。”
“事情闹得极大,留守长安的安庆宗立刻派人飞马给安禄山报信。这一下,彻底惊动了安禄山!”
“他怕了,他怕这是他的好圣人授意干的。但其实,李隆基对此全然不知。事后,他为了安抚安禄山,还以安庆宗和荣义郡主大婚为由,请安禄山回京参加婚礼。”
“可安禄山觉得,这必然是杨国忠的鸿门宴,打死也不能去。但他还是派了二十二名蕃将,带着三千匹战马,每匹马还配了两名壮硕的马童,号称是送彩礼。”
“也就在这时,那个被收买的太监事发了。李隆基这才猛然惊醒,这哪里是马童,这分明就是六千骑兵!直到这时,李隆基才终于对安禄山起了疑心,他随即派遣一名心腹宦官赶赴范阳,再次试探安禄山。”
“李隆基说的是:‘朕新为卿作一汤,十月于华清宫待卿。’”
说到这里,李今越的目光,缓缓落在了地上那个已经不再动弹的李隆基身上。
“而此时的安禄山,在范阳的府邸中,见到使者,只是从病榻上缓缓起身,淡淡地问了一句:”
“‘圣人安稳?’”
“‘十月,灼然诣京师(十月,我一定,亲自去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