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莘身上出了汗,池珩非抱她去浴室里清洗过后,天已经渐亮了。
被池珩非吹干头发塞进被子里后,阮莘用手抓住池珩非的袖子,对他说:“你去公司吧,我一个人可以。”
池珩非刚刚也洗了一个澡,此时湿发正在向下滴水,他稍稍向后退了半步,怕发上水珠落到阮莘身上。
他眼神犹豫地看着阮莘,还不等说话,阮莘就又笑着说:“不然又要打电话催你了。”
她没明说是谁,池珩非却也知道,无奈只好用手背眷恋地贴了下阮莘的脸,答应她:“好,你在家好好休息。”
阮莘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池珩非就起身,去换衣服。
池珩非精力一向超出寻常人,折腾了一晚后他甚至没在家睡一会,整理好后就出门去公司处理工作了。
阮莘后半夜没睡,她知道自己身体不好,就没有硬撑,在家里又睡了一觉,才打电话约温淮出门。
温淮自然答应。
在等待温淮的时间里,阮莘没忘记打电话给池珩非报备,结果电话才刚打出去就被拒接了。
池珩非发来消息:现在不方便接电话。
阮莘询问:我一会想出去走一走,让温淮带我去,可以吗?
池珩非回复:注意安全。
阮莘应下了,并没问他是在干嘛,又是为什么不方便接电话,只回复了简短的四个字:工作加油。
这次池珩非隔了好久才回复:好。
过了一会,对面又随后追过来一条消息:烦。想回家。
阮莘多看了那条消息两眼。
她不是没见过池珩非处理工作时的样子,就像一个程序精密的机器,运作时有条不紊,游刃有余。
所以在池珩非这样不再隐藏自己真实情绪的时刻,心里才会有一种微妙的感觉。
像是明明知道该要戒备她,内心却又忍不住缓缓向她靠拢,渴望得到安抚与爱怜。
阮莘垂下眼睛,把手机关掉收好,等温淮。
温淮没多久就开车来接阮莘了,所幸他最近都没有什么手术,要不然还真不是阮莘说约就能约出来的。
出门后,两人照例在外逛了逛,往常对于这些奢侈品店,阮莘一向是不看也不买的,今天却若有所思地驻足了。
温淮留意到,问她:“怎么了,想买些什么?”
阮莘摇摇头,笑道:“没什么,这种东西不太适合我,走吧。”
两人又在外面留了一会,阮莘说,等下还想去上次那家餐厅吃饭。
温淮失笑:“以前怎么没见你那么喜欢吃这种餐厅?”
阮莘含糊道:“可能是怀孕之后口味变了吧。”
现在是特殊时期,带阮莘出来的主要目的就是让她放松心情,自然也是什么都以她的想法为先,于是温淮没什么犹豫就同意了阮莘的提议。
五点以后,已经坐在餐厅里的阮莘果不其然见到了匆匆赶来的赵婕,四目相对之间,阮莘竟然微微有一种安心的感觉,赵婕更是松了一口气。
她缓缓起身,对刚点完菜的温淮说:“师兄,我去一下洗手间。”
温淮没多想,答应道:“好,你小心一点。”
和赵婕前后脚进到洗手间后,阮莘打开水龙头,象征性地洗了洗手,赵婕则去检查了洗手间里面有没有人,确定只有她们两个之后才又走回阮莘身边。
赵婕轻声问:“最近怎么样?还顺利吗?”
“嗯。”阮莘顿了顿,“还能在这里见面,就证明还算顺利。”
赵婕扯了下嘴角,有些苦涩:“我知道,在池珩非身边也许要比我想象的危险得多。辛苦你了。”
阮莘并没回答,只是问:“果园的事情,查得怎么样了?”
“池珩非上位之后,果园的项目就被叫停了,听说做这个决定时还顶了很大压力。”赵婕顿了下,“现在果园被关了,那片山也被封了,外人根本连山都进不去,更别提要进果园内部搜查。”
赵婕轻轻叹了一口气:“是我们晚了一步。”
这个结果算是意料之内,阮莘并不太失望地说:“池珩非心思缜密,敏感多疑,一旦有机会肯定会把证据销毁彻底。不全是你们的问题。”
“你情绪还真稳定。”赵婕苦笑了一下,“对了,方霖如那边怎么样了?”
“方霖如其实已经不满池珩非总是消失了,但应该还没往他外面有情人这方面想。”阮莘顿了顿,“方霖如对池珩非的感情太盲目,有时候或许需要旁人给一点提醒。现在这样拖着池珩非还不够,如果能曝光一点池珩非的桃色新闻就更好了,不仅可以瓦解他们之间的信任,还可以令池珩非在公众面前的风评下降,降低他以方霖如丈夫身份掌管方氏集团的说服力。但他太谨慎了。”
说到最后,阮莘话语间不免有些遗憾。
赵婕看着阮莘居然能这样不带一丝感情地分析毁掉池珩非的方式,被震撼得有片刻失神,毕竟阮莘看起来是如此人畜无害,甚至在真正接触上她之前,赵婕对她还先入为主地有着些偏见,觉得她软弱又虚荣,这一切都与此刻冷静沉着的她反差太大。
回过神来,赵婕忍不住开玩笑:“阮莘,你真的要比我想象中还恨他。他到底做过多少伤害你的事?不然普通人面对着他这样条件出众的人,恐怕没过多久就会动摇了。”
阮莘没说话,冷冷地看着赵婕,眼里没有一丝说笑的意思,赵婕立刻意识到了不妥,收起了笑容。
阮莘收回目光,并没有理会赵婕刚刚的话:“再帮我查一件事吧。”
赵婕连忙说:“你说。”
阮莘沉思了一会:“方霖如平时有没有比较喜欢消费的奢侈品店?最好是花过很多钱,有关系密切的信得过的导购的店。”
赵婕说:“好,我今晚就去查。”
阮莘嗯了一声:“谢谢。”
阮莘正要离开,赵婕犹豫了一下,还是叮嘱:“这段时间里,你不仅要小心池珩非,也要提防着一点方霖如。他们两个都不算什么善男信女。”
阮莘轻轻笑了一下,池珩非她自然早就深有体会,方霖如她也不是没有领教过。
只不过,到了现在,她好像已经没有什么值得真正恐惧的东西。
在池珩非手里惨败那么多次,好像就算这次也一样失败了,她心里也不会有太多失望。失败的后果最惨烈也不过是死在池珩非手里,可对于现在的她来说,死亡又怎么不算是一种解脱呢?
说起来有些好笑,阮莘之所以现在还活在这里苟延残喘,竟然全都是因为池珩非。
一方面,是池珩非拿她身边的人威胁她,要她活下去,另一方面,则是受过再多次打击也未能彻底被熄灭的,想要将他绳之以法,让他付出代价的心。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向池珩非复仇的决心,已经成为了支撑着阮莘活下去的东西。
阮莘没有再多说什么,谢过赵婕的好意后,没再多停留,从洗手间出去了。
在餐厅吃过晚餐后,温淮开车把阮莘送回了家,天气很好,两个人就又在别墅外的沙滩上散了散步,才各自分别。
这晚池珩非没能回家,或许是被工作缠住,就连抽空给阮莘打的一个电话,声音里都透着疲惫。
他只是想听听阮莘的声音,就随口问道:“今天都去哪了?”
阮莘知道,只要池珩非想查,就能对她的行程了如指掌,于是没有撒谎,如实回答,只是刻意隐瞒了和赵婕见面的事情。
汇报完了之后,阮莘在电话这边犹豫了一下,声音里带上些小心翼翼,问他:“池珩非,下次出门时,我可以刷你的卡吗?这几次都是师兄付钱请我吃饭,我有点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