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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姜清宁知道当年的事情,他可就半分没了机会。

姜清宁会恨他一辈子。

“微臣不知道秦大人在说什么,微臣府中还有要事,先行告退,秦大人慢走。”

话音落下,荀臣转身便走,不过几息之间便没了踪影。

秦休看也没看他的身影一眼,径直向前走着,但周身散发的寒意却比之前更盛。

“秦大人。”身后传来一声含笑的低唤。

秦休一顿,直接转过了身,冷冷的看着笑意盈盈的贺宁。

贺宁挥手让身后的王公公离开:“公公不必送了,我幼时与承元相熟,今日恰巧想与他聚一聚,昨日面见陛下都没有和承元好好聊一聊。”

“你说是吧,承元?”

秦休冷漠地看着他,薄唇动了动:“你若是只会说这些话,那我们之间更可以当做是老死不相往来,亦或是政敌。”

话音落下,他转身就走。

贺宁摊手,和王公公道了声再见,朝着秦休的身影大步追去。

他身高腿长加上年轻气盛,几步就追上了秦休。

只是秦休对他的嫌恶,是怎么都掩饰不住的。

周遭的官员面面相觑,似乎是不理解贺宁这又是做哪一出。

王公公看着两人前后消失在宫门的背影,眼中的了然却是诸多。

如今贺宁回京述职第一件事,便是与秦休争抢看上的女人,无形之中所有人都清楚了,这两人绝对是政敌关系。

并且皇帝会坐收渔翁之利。

而秦休方才更是挑明了,不介意和贺宁昨政敌,反倒是让王公公在意料之中。

秦休从小没受过委屈,天之骄子仿佛就是为这个人而生的,十四岁便能上阵杀敌,如今十年过去更是炽手可热,背后是秦国公府和秦贵妃,四皇子陆雍,自身官居正三品大理寺卿的要职。

皇帝原本想为他升一升职位,却因为林崇满门交代了而戛然而止。

如今姜清宁之事,没准还是他秦休人生中,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受挫。

“秦休,你这是在怪我?”

贺宁语含笑意,懒洋洋地跟在秦休身边。

“你回来要做什么?”秦休沉声问。

“看不出来吗?当然是做你的敌人,你想要什么我便抢什么,你在意的我都要得到。”

贺宁低笑一声,对着秦休眨了眨眼,其中的危险意味不言而喻。

秦休安静地注视着他,良久之后,没由来地轻笑一声:“抢?贺宁,你能跟我抢走什么?”

“我的东西,到死都是我的,我的人,死也要与我同穴,你?毛都没长齐的存在,我劝你莫要做无知之事。”

贺宁站在原地,负手而立。

良久,他对着秦休即将消失在宫门的背影喊道:“秦休,那就等着瞧,不出三日,姜清宁必定心甘情愿地做我贺家妇!”

肉眼可见的,秦休的背脊一顿,但是并未回头去看。

走出宫门。

青之立刻迎了上来,低声道:“大人,姜姑娘昨夜回府后就把自己关在房里,摔了一套茶具。”

他顿了顿,声音更低,“动静不小。”

秦休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

她那样清冷自持的人,是觉得被他冒犯之后,而羞愤还是屈辱?

“备马,去姜府!”

秦休猛地睁开眼。

他必须要立刻看到姜清宁,他等不了了。

无论姜清宁的心如今是否在他身上,但他们命中注定就是要结为夫妻的,秦休从前这么觉得,如今只是更加觉得。

三日,他只需半日,向姜清宁提亲。

与此同时,一辆宽敞华丽的马车,朝着镇北王府的路上而去。

车厢内,贺宁闭目靠在柔软的引枕上,脸上神色淡淡,仿佛方才朝堂之上发生的事与他毫无关系。

而那双放在膝上的手指节微微泛白,似乎泄露了他内心并非全然的平静。

对面的心腹幕僚周先生捋着山羊胡,眉头紧锁,低声道:“世子,今日此举是否太过凶险?”

“那姜姑娘身份敏感又与秦世子牵扯甚深,您当众求娶无异于烈火烹油,

陛下怕也是存了观望和利用之心,秦世子那边恐怕更是已视您为眼中钉了。”

贺宁缓缓睁开眼,沉静的眸子仿佛藏着深不见底的幽潭。

他望着车窗外飞速掠过的街景,声音低沉平缓:

“父亲临行前嘱我京城水深步步惊心,若遇事当以本心为舵,以不变应万变,但镇北王府不惹事亦不怕事。’”

他顿了顿,目光似乎穿透了车帘。

“姜柏川将军忠勇戍边,其女无辜受难被荀家折辱,然其品性坚韧,贺某求娶一为本心所向,二为表明立场。”

“父亲远在北疆,陛下多疑,朝中暗流汹涌,秦家势大依附者众。”

“今日我求娶姜氏便是告诉陛下,也告诉这满朝文武,我镇北王府行止由心,不攀附不畏缩,至于秦世子……”

贺宁唇角勾起:“他若真如传言中那般在意姜姑娘,今日在殿上为何一言不发?那是他背后不止是有姜清宁一人,他爱姜清宁,却也在意秦家人。”

周先生闻言,眼中精光一闪,若有所思。

贺宁不再多言,重新闭上眼睛。

宁阁。

正院内室,空气里弥漫着茶叶的苦涩清香。

姜清宁背对着门口,她换下了月白宫装,穿着一身靛蓝衣裙,背影挺得笔直地站在窗边。

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似乎是有事要禀报。

姜清宁闭上眼,低声询问紫苏:“外头怎的如此热闹?今日这京城可发生了何事?”

紫苏抿唇,艰难道:“昨日镇北王世子贺宁自北疆归来,今日于金銮殿上被皇帝册封为正三品按察司使,意为将人彻底留在京城为官,但镇北王世子领了职位之后,竟向陛下求了一道赐婚旨意……”

“脸色这么难看,难不成是和我的赐婚旨意?”

姜清宁低声询问,下意识地抬头望着窗外灰蒙蒙的天空。

雨水顺着屋檐滴落,在青石板上砸开小小的水花。

这几日总是阴沉沉地下雨,天气似乎没好过。

“是。”

紫苏猛地闭上眼,心碎不已。

她比谁都要清楚,姜家大房应该对皇室产生的仇恨,那是无论如何都无法忽视的。

但是皇帝若是在此时赐婚,姜清宁却依旧没办法拒绝。

皇权,是至高无上的巅峰,若是想要复仇,那只能翻了这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