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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6章 山河破碎,民心流散

自那扇通往“文明方舟”的门户在我三人面前缓缓合拢,清玄观的大殿之内,那股浩瀚、沧桑、足以让元婴修士都为之心折的磅礴文气,才渐渐散去,重归于此方天地的灵气脉络。

李玄风那双总是锐利如剑的眼眸之中,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浮现出一种近乎于“醉”的迷离。他缓缓坐下,闭上双眼,似乎仍在回味着那片由数千年智慧与风骨构筑而成的璀璨星海。

张应韶天师则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浊气,那口气息悠长,仿佛将胸中积郁了数百年的,对这道途将绝的末法时代的忧虑,都尽数吐出。他看着渊儿,那眼神,已不再是长辈对晚辈的欣赏,而是同道间,发自内心的敬佩。

“渊儿,”他声音沙哑,却充满了前所未有的郑重,“你此举,已非简单的护道济世。你是在为我等修行者,为这即将断绝的道统,续上了一脉,虽微弱,却存在。”

殿内的气氛,因这艘“不堕方舟”的出现,而短暂地,充满了希望与光明。

然而,就在我们三人,即将就此事,再做深谈的瞬间。

一股无形的、沉闷的、仿佛来自九幽地府的压抑之感,毫无征兆地,自外界渗透了进来!

那不是法力,亦非妖气。

那是一种,属于这方天地本身的……

“气”的崩解。

殿外,那本该是明媚的阳光,在这一刻,竟失去了所有的温度,变得惨白、无力。山谷中那本该是充满了生机的和风,此刻吹在人身上,却黏腻、滞重,像是亡魂的呜咽。

我缓缓起身,走到那早已腐朽的殿门之前,推开了它。

我的目光,穿过了星隐谷的层层禁制,越过了秦岭的巍峨山峦,望向了那片,我曾发誓要用一生去守护的,神州大地。

我的双眼,没有去看任何具体的人事。

我只是在“看”那流淌于山川河岳之间,维系着这片土地所有生灵存在的,本源的“气”。

我看到了。

那条本该是贯穿九州,如黄金巨龙般蛰伏于大地之下的龙脉,此刻,正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萎缩,干瘪。它那本该是金光万丈的身躯,正被一片片,如同脓疮般的,代表着饥荒、瘟疫与战乱的黑斑所覆盖。它那曾能引动风云的龙吟,此刻,已然化作了一声声,充满了疲惫与悲哀的,低沉的叹息。

也看到了,那笼罩于这片土地上空,由亿万生灵的喜怒哀乐,所汇聚而成的“人心之气”,正在急速地,分崩离析!

那代表着“希望”与“安宁”的白色祥和之气,已然稀薄得,如同清晨的薄雾,随时都会消散。

取而代之的,是那自中原大地,冲天而起的,代表着“饥饿”与“绝望”的,无穷无尽的灰色死气!

是那自西北边陲,席卷而来的,代表着“反抗”与“毁灭”的,赤色狼烟!

更是那自朝堂之上,渗透而下的,代表着“猜忌”与“党争”的,足以将所有光明都彻底吞噬的,漆黑如墨的腐朽之气!

整个天下,如同一幅,正在被烈火与浓酸,同时侵蚀的古画。

山河,正在破碎。

人心,已然流散。

张应韶与李玄风,不知何时,已走到了我的身后。他们看着我那沉默的背影,感受着那股,自我的身上,不经意间流露出的,与这片破碎山河,融为一体的,深沉的悲哀。

“清扬……”张天师的声音,带着一丝不忍,“这便是……天数吗?”

我还未回答。

李玄风那冰冷的声音,已然响起,那声音中,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困惑与动摇。

“剑,可斩山河。”

“可否,斩断这……所谓的‘天数’?”

我缓缓地,摇了摇头。

“斩不断的。”

我的声音,很轻,很平静,像是在陈述一个,早已被验证了的冰冷真理。

“王朝之亡,已不可逆。”

就在这时。

“驾!驾!驾——”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与骑士那充满了疲惫与焦急的呼喝声,自谷口的方向,由远及近,疯狂地传来!

我们三人同时眉头一挑。

星隐谷外,被我布下了重重禁制。凡俗之人,若无指引,便是在谷外绕上百年,也只会原地打转,如坠鬼打墙。

而来人,竟能一路畅通无阻,直抵清玄观的山门之前。

显然,是有人在暗中为他指引了道路。

我们三人心中,同时浮现出了一个,身穿龙袍面容清瘦而又固执的身影。

崇祯。

片刻之后。

一匹遍体汗水,口吐白沫的黑色快马,如同一支离弦的黑箭,冲上了清玄观前的最后一段山路!

马背之上,一名身穿飞鱼服,腰佩绣春刀的锦衣卫校尉,在看到我们三人的瞬间,那张早已被风沙与疲惫,折磨得不成人形的脸上,瞬间爆发出了一阵,狂热的,近乎于“朝圣”般的光芒!

他翻身下马,甚至来不及拴住那匹,随时都可能力竭倒毙的战马,便连滚带爬地,向着我们冲了过来!

“噗通”一声,他重重地跪在了我的面前!

他手中的那份,用明黄色的绸缎,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卷轴,被他用尽全身的力气,高高地举过了头顶!

“报——”

他的声音,因激动与疲惫,而嘶哑、破裂,如同被撕开的破布!

“京师大捷!喜报——”

“逆贼‘闯王’高迎祥,已于月前在河南被孙传庭大人,设伏擒获!如今正押解京师,不日便将明正典刑,午门处斩!”

“陛下有旨!特命小的快马加鞭,前来告知仙长!以慰仙长,忧国忧民之心!”

他说完便重重地将头,磕在了那冰冷的青石板地之上!

那声音,充满了邀功般的狂喜!

大殿之前的空气,瞬间凝固了。

我心道:“这两个人都与我有因果,一个曾是我救,一个是林渊所救,天道有时像个孩童。”

张应韶与李玄风,在听到“高迎祥被擒”这五个字的瞬间,那脸上都不由自主地露出了一丝,如释重负的喜悦。

然而,这丝喜悦在看到我那平静得近乎于冰冷的脸时,瞬间便冻结了。

我没有去看那个依旧跪在地上,等待着我“嘉奖”的锦衣卫校尉。

我的目光,仿佛穿透了他的身体,穿透了那千里的时空,落在了那座,冰冷的紫禁城之中。

落在了那个正坐在龙椅之上,等待着我“回应”的孤独的帝王身上。

我“看”到了。

我看到了他,在签下这份“喜报”之时,那嘴角,勾起的一抹挑衅与“胜利”意味的弧度。

他是在向我示威。

他是在用这种方式,向我这个曾在他梦中,言说“大势不可逆”的“妖道”证明。

他,朱由检,才是这大明江山唯一的主人!

天命依旧在他!

他能赢!

“呵呵……”

一声,极轻的充满了嘲讽与悲哀的轻笑,自我唇边溢出。

愚蠢。

何其的愚蠢。

我缓缓地低下头,看着那个依旧跪在我面前的锦衣卫校尉。

我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股,足以将人的魂魄都冻结的,刺骨的寒意。

“你立刻回去。”

那校尉猛地一愣,抬起头,不解地看着我。

“告诉你的主子。”我的目光,如两柄无形的利剑,狠狠地刺入他的双眼,“此‘闯王’,绝不可杀!”

“杀了他,这天下,便会出现一个打着他的旗号,继承他的闯王,他叫李自成!”

“届时,他朱家的江山,才是真正遇到了对手,那人曾是光明教骨干,清廷会利用光明教秘法找到他,保护他,壮大他,来个南北夹击,朱家江山将面临大难!还有一个光明教骨干叫张献忠,如果明廷能抓住他们任何一个,杀了,可以延寿。”

“另,转告他。善待孙传庭。”

我的话,如同一道道,蕴含着天道法则的敕令,狠狠地轰入那校尉的识海!

他那本还带着几分邀功与喜悦的脸,瞬间变得惨白如纸!那眼神之中,充满了对未知的恐惧!

他不敢再多问一个字。

他只是对着我,拼命地磕着头!

“是……是!小的遵命!小的遵命!”

他手脚并用地,从地上爬了起来,甚至顾不上去牵那匹,已经倒在地上的战马,便连滚带爬地向着山下,疯了一般地逃了下去!

仿佛,我的身后,有什么比妖魔,还要恐怖的东西。

看着他那狼狈逃窜的背影。

我缓缓地转过身。

重新走回了那座,充满了萧索与暮气的大殿。

“清扬,这……这究竟是为何?”张应韶天师,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他的眉头紧紧地锁着,“那高迎祥既已成气候,如今被擒,正是朝廷,斩草除根,以儆效尤的最好时机。你为何要阻止?”

“是啊。”李玄风那总是冰冷的脸上,也充满了不解,“他既为祸首,一剑斩了便是。留此人为祸又是何道理?”

我没有立刻回答。

我只是伸出手,对着我们三人之间的虚空轻轻一抹。

“嗡——”

空间,如同一张被揉皱的画卷。

一幕微缩的,却又无比真实的,神州大地的沙盘景象,便出现在了我们的面前。

沙盘之上,代表着大明国运的,那条本该是金光璀璨的龙脉,此刻,已然变得黯淡无光,其上,更是布满了,如同脓疮般的,黑色的斑点。

而在那西北之地,一股漆黑如墨,充满了“反抗”与“毁灭”气息的洪流,正悄然汇聚,虽然看似微弱却已然有了燎原之势!

“师兄,玄风兄,请看。”

我指着那条,早已病入膏肓的金色龙脉。

“这大明,早已不是肌体之病。而是五脏六腑,皆已腐烂。”

“这腐烂非是杀一两个体表的‘脓疮’,便能治愈的。”

我的手指,又指向了那股,正在西北之地,悄然汇聚的黑色洪流。

“这天下,因苛政与天灾,活不下去的百姓,何止千万?他们心中的怨气与怒火,便是滋生这‘乱世’的,最好的土壤。”

“今日朝廷杀了一个高迎祥,会被他们推举出来名为‘李自成’的头领。此人是光明教散落各地的一个骨干,高迎祥不死,他就当不了闯王。”

“这被擒的高迎祥,其身上的‘反王’气运,早已黯淡。他不过是那滔天洪水之中,被推到浪尖之上的,第一朵,浪花罢了。杀了这朵浪花,只会让其后的整个洪峰,变得更加的,狂暴,也更加无可阻挡!”

我的话,让张应韶与李玄风,彻底地,陷入了沉默。

他们看着那沙盘之上,那早已是黑气缭绕,金光黯淡的,大明江山。

他们那早已超脱凡俗的道心,在这一刻,也感受到了一种,近乎于“天命”的,巨大的,无力。

“那……那真正的‘闯王’,又在何处?”张应韶的声音,干涩地问道。

我没有说话。

我只是指向那沙盘之上,那股正在西北之地,悄然汇聚的黑色洪流。

在那片,由无数张,充满了绝望的面孔之中,一个头戴毡帽,国字脸,身材魁梧的人出现在我们眼前。

一点微弱,却又顽强得如同黑夜之中,启明星般的紫微帝星之气,正在缓缓地觉醒。

它才是这片,即将席卷天下的洪流真正的……

核心。

“天命,不在朱家了。”

我看着那点,正在缓缓升起的紫微星光,平静地为这场早已注定了结局的棋局,落下了最后一句判词。

殿内,再次陷入了长久的死寂。

只有那山间的风,吹过这破败的道观,发出呜咽般的声响。

像是在为这即将沉没的,最后一个汉家王朝,提前奏响的……

哀歌。

我知道。

我那番,看似是说给张应韶与李玄风听的话。

其实更是说给我自己听。

我必须要彻底地,勘破这最后一丝,对这方生我养我的土地之上,那王朝更迭的执念。

天命难违。

我既已无法去挽救那即将崩塌的“形”。

那便只能将我全部的心神,都投入到守护那份,无论历经多少劫难,都没有熄灭的灯火。

天命难违,人心可续。

这便是我在这场,山河破碎的悲剧之中,为自己,也为渊儿找到的唯一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