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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润钦陷在车座里,指尖无意识地摩挲。

驶座上的关俳盯着手机屏幕,三倍工资的通知让他嘴角抑制不住地向上扬起,语气带着几分雀跃:

“谢总,事情都安排妥当了,您要的礼物在后备箱。”

谢润钦抬眼扫了手机上的时间,距离午夜十二点尚有一个多小时,他的声音平静无波,听不出太多情绪:

“我自己开回去,你先下班休息吧。”

“好的,谢总。”

关俳应声下车,轻轻带上了车门。

车子平稳地停在颜家老宅的雕花大门外,引擎熄灭后,车厢里只剩下微弱的手机屏幕光。

谢润钦点开与颜枝的聊天框,指尖在屏幕上悬了悬,目光落在那几句琐碎的对话上。

【你吃饱了吗?】

【还可以,感觉没什么好吃的。】

【怎么了?阿钦,你是不是没有好好吃饭?】

看着那行带着点小质问的文字,谢润钦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笑意,喉间溢出一声几不可闻的轻笑。

这丫头,倒越来越有小大人的模样了。

他指尖敲下回复:

【颜大小姐莫要动气,要不要出来再吃点?(讨好.jpg)】

另一边,颜枝正蜷在床头,手机屏幕的光映着她略显无聊的脸。

看到谢润钦的消息,她猛地从床上弹坐起来,睡意瞬间消散,心跳莫名快了半拍,指尖飞快地敲出:

【你现在不会在我家大门口吧?】

【颜大小姐果然聪慧,要跟我出去补一餐吗?夙音会馆还没关门。】

【等着。】

短短两个字发送出去,颜枝立刻掀开被子,动作麻利地从衣柜里翻出一件厚实的羊绒外套,又快速换上保暖的靴子。

她对着镜子理了理微乱的发丝,指尖带着点雀跃的温度。

刚才一个人抱着手机等跨年,心里那股莫名的孤独感正悄悄蔓延,谢润钦的消息来得恰是时候,像一束暖光刺破了沉闷。

楼下,颜逸山正半倚在沙发上,搂着妻子琴玉的腰,语气带着几分刻意的撒娇。

忽然间,楼上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女儿颜枝噌噌地从楼梯上跑下来,脸上带着掩不住的轻快。

“这么晚了,这是要去哪儿?”

颜逸山挑眉,目光落在女儿匆忙换鞋的动作上。

颜枝弯腰系着鞋带,脸上一派坦然,语气自然得看不出丝毫破绽:

“恬恬和阿韫约我出去跨年,他们已经在门口等了,爸爸,我先出去了,跨年结束就回来。”

她说完,拎起包就往门口走,脚步轻快得像是怕被挽留。

看着女儿消失在门口的背影,颜逸山摸着下巴,脸上带着几分纳闷:

“这谢家小子,跨年不在自家老宅待着,跑过来找枝枝做什么?”

琴玉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语气温和地打断他的嘀咕:

“想那么多干什么?枝枝都长大了,该有自己的朋友圈子,有属于自己的空间,再正常不过。”

颜逸山闻言,想想也确实如此,便不再纠结,转头又黏上妻子,语气带着点耍赖的软:

“哎呀,不说他们了,你就亲我一口嘛……”

谢润钦立在车旁,夜风吹起他的衣角,目光落在那道朝自己飞奔而来的纤细身影上,原本沉静的眼底漾开一层柔软的涟漪。

颜枝扑进他怀里时带起的暖香,让他不自觉地收紧手臂,声音里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纵容:

“以后慢点跑,我又不会走,摔着了怎么办?”

颜枝埋在他怀里,仰起脸,踮着脚尖在他微凉的下巴上印下一个轻吻,像只讨巧的小猫:

“知道啦知道啦,阿钦,我们赶紧去吃饭吧。”

她说着便要绕到车后,却被谢润钦伸手拉住。

他指尖温热,轻轻一带,便将她引到副驾驶旁,修长的手指拉开了车门,语气低沉而清晰:

“今晚就我们两个,我来开车。”

颜枝头一回见谢润钦身边没跟着关俳那个形影不离的小挂件,感觉有些新奇,乖乖点头坐进了副驾驶。

夙音会馆的包厢安静雅致,落地窗外是城市的璀璨夜色。

午夜十二点的钟声准时响起,颜枝的手机瞬间热闹起来,电话铃声此起彼伏,微信红包的提示音也接连不断。

她和谢润钦并肩站在窗前,看着窗外夜空里次第绽放的烟花,红的、金的、粉的,在黑幕上炸开一朵朵绚烂的花。

电话那头传来谢城睿雀跃又带着点黏腻的声音,透过外放清晰地传遍包厢:

“枝枝,你是在外面吗?把摄像头打开好不好?我想看看你。”

颜枝从烟花的绚烂中回过神,握着手机的手指微微收紧,语气尽量自然:

“嗯,阿睿,我在夙音会馆吃饭。”

“吃饭?”

谢城睿的声音瞬间拔高,语气里满是急切,似乎已经站起身,脚步顿了顿又停下。

他想起坐在客厅里正看电视的二老,只能硬生生压下立刻去找颜枝的冲动,转而抱怨起来。

“都怪谢润钦!晚宴上奶奶不过催了他几句结婚的事,他拿起外套就说公司有急事,害得我和谢锦韫收拾他的烂摊子,乖乖陪着奶奶守岁!”

他话锋一转,刻意压低声音,像是在说什么天大的秘密:

“他对你肯定不是真心的!连个名分都不肯给你!不像我,我满心满眼都想和枝枝结婚。”

颜枝听得有些无奈,下意识地转头看向谢润钦。

因为开了外放,谢城睿的每一句话都清晰地落入他耳中,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伸手轻轻拿过颜枝的手机,声音冷得像淬了冰:

“谢城睿,你还是太闲了,有功夫背后嚼舌根,不如年后回军营参加额外考核。”

“谢润钦?!”

谢城睿显然愣了一下,看了眼屏幕上“颜枝”两个字,确认没打错,随即炸了毛,连反驳考核的心思都没了。

“你不是说去公司了吗?谁让你偷偷去找枝枝的!”

谢润钦面无表情地挂断电话,转头看向正一瞬不瞬盯着自己的颜枝,语气瞬间柔和下来,带着几分安抚:

“枝枝,怎么了?吓到你了?”

颜枝摇了摇头,眼底盛着细碎的笑意,像藏了漫天星光,嘴角扬起明媚的弧度:

“阿钦,新年快乐!”

谢润钦看着她眼底的光亮,平日里沉静如深潭的俊脸,忽然缓缓绽开一抹笑容。那笑意极淡,却像冰雪初融,瞬间点亮了他整张脸,清俊的轮廓柔和了许多,可转瞬便又敛去,只余下眼底未散的暖意。

他低声回应:

“枝枝,新年快乐。”

颜枝看得有些发怔,下意识地感叹:

“阿钦,你笑起来太好看了!”

谢润钦低笑一声,抬手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指尖带着温柔的力道:

“别盯着我看了,继续看烟花吧。”

颜枝心里嘀咕,烟花有什么好看的,都放了这么久,怎么还没停?

她转头望向天空,却见原本快要落幕的烟花秀,忽然又迎来了新的高潮。

无数烟花带着尖锐的呼啸冲上夜空,炸开时比刚才更加华丽盛大,金色的星雨坠落,粉色的牡丹盛放,银色的丝线交织成网,甚至有流转的星云状烟花在夜空铺展,璀璨得让人移不开眼。

不知何时,她的手已经被谢润钦紧紧握着,他掌心的温度透过皮肤传来,温暖而安稳。

颜枝瞥了他一眼,又继续看向天空,心里想着,这大概又是哪个富家公子用来示爱的吧,倒是挺有品味。

“枝枝觉得好看吗?”

谢润钦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低沉而温柔,带着夜风的微凉。

颜枝眼睛亮亮的,语气里带着点惋惜:

“问我喜欢有什么用?又不是给我准备的,不过确实挺好看的。”

“枝枝喜欢,它才有意义。”

颜枝猛地一愣,转头看向谢润钦,眼底满是惊喜,声音都带上了点颤音:

“这是阿钦给我准备的吗?”

谢润钦没有说话,只是抬了抬下巴,示意她看向天空。

只见刚才绚烂的烟花渐渐稀疏,最后几朵烟花冲上夜空,在最高点炸开,组成了一行清晰的金色字幕。

【希望枝枝平安喜乐】

看着那行字,颜枝扶额苦笑,她的第一反应居然不是感动,而是在想:老娘刚刚忘记出片了。

谢润钦送颜枝回到颜家老宅时,时针已指向凌晨一点多。

颜枝在车边踮起脚,在他唇上印下一个轻浅的告别吻,转身正要离开,却发现手腕仍被他牢牢握着。

她疑惑地回头,撞进谢润钦深邃的眼眸里,只见他弯腰从副驾驶座拿出一份文件,指尖捏着文件边缘,动作郑重:

“枝枝,新年礼物。”

颜枝满心困惑地接过,指尖划过烫金的封皮,翻开的瞬间,瞳孔骤然收缩,声音都带上了几分颤抖:

“谢氏集团5%的股份……阿钦,你确定要给我?”

谢氏集团的根基深植商界数十年,产业遍布海内外,每一分股份都价值连城,更何况是5%。

这足以让她跻身谢氏核心股东层,拥有旁人难以企及的话语权,这份厚重,让她几乎不敢承受。

“当然。”

谢润钦的声音低沉而笃定,握着她的手又紧了紧,眼底是毫不掩饰的认真。

“我的就是枝枝的,连我也是。”

他拉着她走向后备箱,指尖轻按开关,后备箱缓缓升起,里面整齐地码放着一排排包装精致的礼盒,从小巧的锦盒到硕大的箱子,错落有致。

颜枝随手拿起最上面的一个小盒子,只见盒盖上贴着一张浅灰色的便利贴,字迹清隽:

“送给一岁枝枝的新年礼物。”

一瞬间,酸涩涌上鼻尖,眼泪毫无预兆地模糊了视线。

颜枝用力眨了眨眼,强扯出一抹笑容,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哽咽:

“谢润钦,你什么时候也学会网上这种煽情的套路了?”

谢润钦抬手,指腹轻轻拭去她眼角的泪珠,动作温柔得仿佛对待易碎的珍宝,语气里满是宠溺:

“枝枝,我又不是食古不化的老年人。”

颜枝强忍着泪意拆开盒子,里面是一个纯金打造的波浪鼓,做工精巧,晃动时发出清脆的声响。

不得不说,谢润钦真是将她的喜好拿捏的死死的。

她接着拆下去,两岁的翡翠平安扣,质地温润通透;三岁的玉梳,梳齿圆润光滑;还有上学时用的真皮书包、成年时的定制礼服,甚至还有一套写着她名字的房产契约和一辆跑车的钥匙……

从细微的小物件到价值不菲的资产,每一份礼物都带着时光的痕迹,像是他缺席的那些年,都用这样的方式悄悄弥补。

颜枝红着眼眶,指尖微微颤抖地拆完最后一个盒子,再也忍不住,转身扑进谢润钦怀里,眼泪汹涌而出,浸湿了他的外套:

“谢润钦,完蛋了……明天早上我的眼睛肯定肿得像核桃,这样让我怎么去给长辈拜年啊?”

谢润钦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掌心带着安抚的温度,声音温柔得能溺出水来:

“枝枝不哭,就算肿着眼睛,也是最好看的。”

颜枝从他怀里退出来,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手指却无意识地抚上他无名指上的戒指,指腹在冰凉的金属上轻轻摩挲,声音低低的:

“这么多礼物,为什么没有戒指?”

谢润钦愣住了,眼底的温柔瞬间被错愕取代,他微微蹙眉,似乎没听清:

“什么?”

颜枝抬起头,目光直视着他的眼睛,澄澈的眸子里没有丝毫玩笑,只有无比的认真,一字一句,清晰而坚定:

“谢润钦,我们订婚吧。”

这句话像一道惊雷,在谢润钦的脑海中炸开。

周遭的一切仿佛瞬间静音,只有“我们订婚吧”这五个字,像魔咒一般,在他的脑海里反复回响,震得他心脏狂跳不止。

他深吸一口气,脸上的错愕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严肃的凝重。

他握着颜枝的肩膀,力道适中,语气沉稳:

“颜枝,你不能因为一时的感动就冲动做决定。”

他顿了顿,目光里带着几分恳切。

“我之前想和你订婚,是因为害怕你会离开我,是我的私心,但现在我能陪在你身边,你完全不用被这件事束缚。”

他的声音放柔了些,带着循循善诱的耐心:

“枝枝,你还小,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还会不断成长。”

“以后你会明白长大对你而言是可以做更多想做的事 而不是被迫做更多不想做的事。”

颜枝摇了摇头,眼神依旧坚定,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阿钦,我现在很理智,这个决定,我心甘情愿。”

其实,这件事她在国外时就已经反复思考过。

谢润钦是谢氏名正言顺的继承人,谢氏家族绝不会允许他一直单身,将偌大的家业拱手让人。

她也有自己的私心,如果她和谢润钦订婚,将来她的孩子,无论亲生父亲是谁,名义上都会是谢润钦的孩子,是谢氏集团的继承人,能拥有最安稳的未来。

这份心思,她从未对人言说,却在这一刻,因为对他的信任与依赖,变得无比清晰。

颜枝与谢润钦的手十指相扣,掌心的温度相互交融,她抬着眼,目光澄澈而坚定,像是跨越了所有犹豫与不确定。

她再一次一字一句地开口,声音清冽却带着掷地有声的认真:

“阿钦,我们订婚吧。”

谢润钦凝视着她,眼底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最终都沉淀为一片深沉的温柔。

他看了她很久,久到仿佛要将她的模样刻进骨子里,随后,他伸出手臂,将她紧紧地拥入怀中,力道大得像是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却无比清晰:

“好,枝枝,我们订婚。”

夜风吹过庭院的树梢,落下细碎的声响,远处的路灯在地上投下两道交叠的影子,亲密而绵长。

谢润钦低头,在她发顶印下一个虔诚的吻,鼻尖萦绕着她发间的清香,心头那片空缺了许久的角落,终于被彻底填满,安稳而滚烫。

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们的命运,将真正紧密地缠绕在一起,再也无法分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