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们或许尝不出太多门道，但口感上的差距，成年人一眼就能分辨。
……
陆白有个初中同学，叫何星辰。
以前两人关系不错，可毕业后渐渐没了联系，中间多少有些误会，彼此都憋着点情绪，谁也没主动开口。
何星辰上学那会儿，在老师眼里一直是出类拔萃的尖子生。
可真正到了升学关头，却接连失利，高中没考上好学校，大学也只能进个名不见经传的大专。
毕业后东奔西走，干过搬运，做过促销，今天在这打零工，明天去那凑活路，混一天算一天。
他对未来毫无规划，家人急得团团转，但也只能干瞪眼。
人最怕的不是穷，是心气散了。
只要他自己不想站起来，别人喊破喉咙也没用。
更何况，何星辰骨子里就爱耍小聪明，从小到大靠投机取巧混日子。
他总觉得自己比别人机灵，旁人都是老实巴交的傻子。
可时间久了，聪明没换来出路，反倒把自己绕进了死胡同。
再精的小算盘，也撑不起真正的成长。
真正能让人站稳脚跟的，从来不是捷径，而是踏踏实实地向外闯、一步步往前走。
何星辰也曾偷偷去陆白发帖的那个论坛翻过帖子，想学点真本事。
可越学越泄气，发现那些东西根本不是照着做就能会的。
陆白早说过，有些本领讲究天赋和悟性，差一点都入不了门。
这话听着扎心，但事实就是如此。
所以他一直劝粉丝：真想学，先照镜子看看自己有没有那块料。
没有就别硬撑，白白浪费时间。
与其耗着受罪，不如去散散步、打个盹，至少心情能轻松点。
如果努力半天却看不到一点起色，那还不如停下脚步。
不少人听了陆白的话，及时收手，换了条路走。
可轮到何星辰就不一样了。
当年在同学群里，他可是撂下过狠话的：“我要是混不出个人样，绝不参加聚会，也不见任何一个老同学！”
话说得太满，如今成了心上的刺。
现在为了谋口饭吃，再去求陆白教他驱邪的本事，或是风水诀窍，岂不是等于亲手把自己的脸面踩进泥里？他拉不下这个脸，更咽不下这口气。
于是他咬着牙，按照陆白说的方法来试——先别谈学不学得会，第一步，是把整本《阴阳绝学》从头到尾背下来。
背熟之后，再把心里的体会整理成文字，发到论坛评论区，让陆白瞧瞧，顺便点评一下。
……
没想到陆白这个人，点评起来干脆利落，从不绕弯子，直来直去，句句扎心，直接把何星辰那点自尊给碾成了渣。
自那以后，何星辰的日子过得一天比一天煎熬。
他绞尽脑汁、费尽心思，就想拜个好师父，学点真本事，目的只有一个——超过陆白。
可谁能想到，他找的那些所谓“师傅”，大多都是半吊子，自己都没搞明白门道，就敢开门收徒，这不是瞎耽误工夫吗？
说白了，何星辰越来越觉得前路灰暗，看不到光。
但最近反反复复琢磨了很久，他还是下定决心，要亲自上门一趟，看看陆白愿不愿意收他当徒弟。
毕竟，成年人该懂的道理，就是有时候得放下脸面去做事。
脸面这东西，又不能当饭吃。
等你饿得前胸贴后背，连一顿热乎饭都吃不上时，你还顾得上什么面子吗？那时候满脑子想的，不就是先填饱肚子再说别的？
何星辰提着两袋街边小摊买的便宜月饼，在陆白家门口来回踱步，迟迟不敢敲门。
他自己清楚得很——拿不出像样的礼，就这么点东西，人家陆白怕是看都不会多看一眼。
更何况，陆白住的别墅里，随便一块地砖都值两三万。
而他拼死拼活干一年，积蓄还不到两万。
这不就应了那句话吗？有些人一辈子挣的钱，还不够别人零花。
“小伙子，我问你个事儿，能不能麻烦你往边上挪一挪？别站这儿行不行？我扫地不方便，你先去旁边待会儿。”
一个保洁阿姨慢悠悠走过来，语气听着不大痛快。
也难怪，一个月拿三千出头，活儿又重又杂，谁心情能好得起来？
“这么晚了还在忙啊？要不先回去歇会儿吧，地明天再扫也不迟。
反正人都下班了，也没人在意你干了多少。”
本以为何星辰会让开就算了，结果他倒好，居然开始指点起阿姨该怎么干活。
这话一出，阿姨当场就火了：
“我们拿了这份工钱，就得把活干到位。
不然这钱拿着心里不安生！你也知道，我们这种人没文凭、没背景，跟你们年轻人根本没法比。”
“只要稍微松一点劲儿，老板立马就能把你踢出去，连口饭都不给你吃！”
“所以我们和你们不一样，真的不一样！”
陆白住的地方一向清静，突然外头吵嚷起来，他只好探出头看了看，想弄明白怎么回事。
这附近偶尔会有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年轻骑着改装摩托飙车闹事，他向来最烦这种人。
在他眼里，这些人根本不是混得不好，明明四肢健全，靠劳动也能活得体面些，偏偏要整这些哗众取宠的事，简直令人作呕。
就跟耍猴一样，图个热闹罢了。
“哟？何星辰，老同学？你怎么跑这儿来了？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啊！你不是在厂里拧螺丝吗？上回还跟我晒工资条呢！”
何星辰一抬头看见陆白，脸上的神情顿时有些局促，挠了挠后脑勺，笑着打趣道：“哎哟，老同学，可算在这儿碰上你了！这段时间你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连个电话都不打，是不是发达了就忘了旧朋友？好歹拉兄弟一把，让我也尝尝富贵的滋味呗。”
“你这不就是典型的过河拆桥嘛！”
陆白嘴角微扬，一脸轻松地回应：“我也没见你开口求我帮忙啊，怎么反倒怪起我来了？别站门口了，进来坐会儿，喝杯热茶。
你在楼下晃悠半天，也不晓得给我发个消息，我好下来接你一趟。”
“外头风这么大，冻感冒了谁负责？”
“行行行，听你这么一说，那我可就不客气了！今儿非要进你这金窝瞧瞧不可——只要你不嫌我鞋底带泥就行！”
门刚一打开，何星辰整个人直接愣在原地，眼睛都快不够用了。
眼前这景象，跟他想象中差了十万八千里，富人家的日子，真不是他这种普通人能揣摩的。
陆白见他呆立不动，忍不住催道：“愣着干嘛？进来啊！你再杵那儿，别人还以为我这个当东家的小气，连老同学都不让进门呢。”
“陆白……我没眼花吧？”何星辰声音都有些发颤，“你这屋里铺的全是顶级大理石？光这地板，怕是比我那整套房子加起来还贵吧？”
“没那么夸张。”陆白轻描淡写地摆摆手，“只要你肯拼肯干，迟早也能住上这样的房子。
日子好不好，说到底还是看自己努不努力。”
这话听着像是鼓励，实则夹着几分讽刺——典型的画饼式鸡汤。
可现实哪有那么简单？要是人人都靠拼命就能翻身，世上哪还有穷人？真正站在高处的人，早就明白所谓的“努力改变命运”不过是安慰底层的一碗迷魂汤。
那些真正掌握资源的人，从不会把这句话当真。
顿了顿，陆白又笑着说：“这么晚过来，肯定饿了吧？要不要吃点宵夜？我最近正练手艺呢，虽然比不上五星级酒店的大厨，但比起一般年轻人，那可是甩出十八条街。”
“不信你试试，保准吃完你就想跳槽来给我当试菜员。”
何星辰一听，脑子瞬间空白。
他压根没想过，有朝一日会被陆白这样的人物亲自下厨招待。
在他心里，对方早已不属于同一个世界，那种距离感像一道看不见的墙，横在两人之间。
“不用不用！”他连忙摆手，“我真的不饿，随便啃个苹果就能对付过去，真不用麻烦你动手。”
陆白看着他拘谨的样子，心里直叹气。
他盯着何星辰，语气半真半假地说：“你怕什么？咱们可是同窗几年的老交情了，怎么现在倒生分起来了？以前我去你家蹭饭，你可没这么推三阻四。”
“我警告你啊，再这么见外，咱俩这同学关系可就得掰了，你爱去哪儿去哪儿！”
几句话说完，陆白的心情反而舒畅了些。
他清楚记得，当年班上最瞧不起他的人就是何星辰——不是冷言冷语地挖苦他，就是在大庭广众之下拿他开玩笑。
那些刺耳的话、难堪的场面，至今仍像针一样扎在记忆里。
要换个人，早翻脸了。
可他向来不屑计较，才一直忍到现在。
这时，陆白像是忽然想起什么，兴致勃勃地说：“对了，最近我在捣鼓一道新菜，叫酸甜排骨，跟你们平时吃的糖醋排骨完全不一样。”
“这道菜得用土法酿的米醋腌透，再下锅爆炒，小米辣、葱姜蒜、料酒全往里扔，什么都不讲究，就图个够味儿。
大火翻炒二十分钟，香味能飘半条街。”
“说实话，连酒店主厨来做，也不一定比我强。
你要信不信？我现在去应聘厨师，一摞餐厅抢着要我，月薪几万起步都不稀奇！”
他说得眉飞色舞，其实心里门儿清——这些话根本不是为了炫耀厨艺，而是想让那个曾经俯视他的人，亲眼看看今天的自己究竟走到了哪一步。
因为他就是想让何星辰这个小子明白，当年那个被全班嘲笑、谁都不看好的人，如今也能混出个模样来，根本不像他想象中那样一文不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