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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8章 东海南荷,棋局新子

第168章:东海南荷,棋局新子

自嵛山岛返回福宁帅府,赵高翔心中仍激荡着新式武器带来的振奋与对未来的无限憧憬。他正于书房内对着沿海舆图沉思,推演着若燧发铳与猛火油柜成规模列装后,对清军水师乃至沿海据点可能发起的全新打击模式时,亲兵通报,黄蜚与王柱联袂求见。

“请他们进来。”赵高翔收敛心神,回到案后坐下。

黄蜚与王柱一前一后步入书房。黄蜚老将军脸上带着一丝罕见的古怪神色,而王柱则更多是年轻人按捺不住的好奇。

“侯爷,”黄蜚率先拱手,声音洪亮中带着点探询的意味,“您回来得正好。岛上之事想必顺利。只是这福宁,今日倒来了位不速之客,扰了清净。”

“哦?是何方神圣,能惊动老将军亲自前来?”赵高翔饶有兴致地问道。

王柱接过话头,语气带着几分年轻人特有的活络:“侯爷,是个红毛鬼!荷兰人!乘着一艘快散架的舢板,带着两个同样狼狈的随从,迷迷糊糊就漂到咱们的巡逻海域了。被巡逻船队逮个正着。”

“荷兰人?”赵高翔眼中精光一闪。这个时代的海上马车夫,他们的东印度公司触角遍及远东,与葡萄牙、西班牙在南洋争夺得不可开交。他们怎么会突然出现在闽东海疆?还如此狼狈?

黄蜚补充道:“此人自称范·戴克,是个商人。会说几句半生不熟的官话,夹杂着南洋的土语和手势,连比划带猜,说是他们的商船在台湾海峡附近遇到了大风暴,又倒霉撞上了……可能是郑家或者葡萄牙人的船队,发生了冲突,船受损严重,他是趁乱乘小艇逃出来的,在海上漂了不知几天,这才撞到咱们这里。”

他顿了顿,脸上那抹古怪神色更浓:“这红毛鬼虽然狼狈,但口气不小,口口声声说要寻找强大的明帝国官员做生意,有‘好东西’要展示。下面人不敢擅专,便押送到了福宁。老夫与柱子审了他半晌,觉得此事……或许没那么简单,或许对侯爷您……有些用处?故此特来禀报,看侯爷是否要见上一见。”

赵高翔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荷兰人……商人……好东西……这几个词在他脑中飞快组合。他深知这个时代的荷兰在航海、贸易乃至军事技术上都处于世界前列,他们的造船技术、火炮铸造、甚至金融体系都有可借鉴之处。如今自己雄踞闽浙海疆,未来与这些海上强权打交道是不可避免的。这个意外送上门来的范·戴克,或许是一个了解外界、甚至获取某些技术或资源的窗口。

“见!为何不见?”赵高翔嘴角勾起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远来是客,虽说是不请自来。我正想听听这万里之外的西洋之国,有何新鲜事。再者,他口中的‘好东西’,我也颇有兴趣。”

他看向黄蜚和王柱:“人在何处?”

“暂时关押在水寨旁的驿馆里,派人严加看守着。”王柱答道。

“好,”赵高翔起身,“不必带他来帅府了,免得惊扰。我亲自去驿馆见他。老将军,柱子,你们随我一同前去。咱们一起去会会这位漂洋过海来的‘财神爷’。” 他语气中带着一丝戏谑,但眼神却无比清明。他敏锐地意识到,这或许是一个机会,一个能让他的靖海水师乃至整个势力,与外界产生联系,甚至获取跨越式发展的契机。乱世之中,信息与技术,有时比千军万马更为重要。

黄蜚见赵高翔如此重视,心中也定了下来,抚须道:“侯爷亲往,自是最好。这红毛鬼看似狼狈,眼神却狡猾,侯爷小心应对。”

王柱更是跃跃欲试:“我倒要看看,他能拿出什么‘好东西’来!”

一行人离开帅府,在亲卫的簇拥下,向着水寨旁的驿馆行去。海风吹拂,带来远方未知的气息。赵高翔知道,这次会面,或许将为他打开一扇通往更广阔世界的大门。

福宁水寨旁,一处用于接待(或扣押)特殊客人的驿馆内,气氛略显怪异。房间陈设简单,却打扫得干净,窗外可见碧波万顷,但门口肃立着两名按刀而立的亲兵,眼神锐利,无声地昭示着此地的特殊性。

赵高翔端坐于主位,黄蜚与王柱分坐两侧。不多时,亲兵引着一名身材高大、穿着虽经浆洗却仍显破烂的西洋服饰、金发碧眼的男子走了进来。他约莫三十多岁,脸上带着海上漂泊的疲惫与风霜,鼻梁高挺,眼窝深陷,那双蓝色的眼睛里此刻混杂着惊魂未定、一丝商人特有的精明,以及对眼前这位年轻东方统治者深深的好奇与审视。

此人便是范·戴克。他努力挺直腰板,试图维持体面,但微微颤抖的手指还是暴露了他内心的紧张。他按照刚刚学会的、还十分笨拙的姿势,向赵高翔拱了拱手,用带着浓重口音、磕磕绊绊的官话说道:“尊、尊贵的将军阁下,鄙人范·戴克,来自尼德兰联省共和国,感谢您的……收留。”

赵高翔没有立刻说话,只是用平静而深邃的目光打量着他,那目光仿佛能穿透表象,直抵内心。这种沉默的审视带来了巨大的压力,范·戴克的额角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范·戴克先生,”赵高翔终于开口,声音平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你说你是商人,来自荷兰。据我所知,你们的东印度公司(Vereenigde oostindische pagnie),生意做得很大,巴达维亚(今雅加达)是你们的据点,与日本、南洋诸岛,乃至印度都有贸易往来。”他轻描淡写地说出了“东印度公司”这个荷兰语词汇和“巴达维亚”这个地名。

范·戴克浑身一震,蓝色的眼睛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愕。他万万没想到,在这个看似远离世界航线的明朝东南沿海,一位年轻的军事统帅,竟然对他们的情况如此了解!这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期。

“是…是的,将军阁下!”范·戴克的语气不由自主地恭敬了许多,“您…您真是博闻广识!鄙人正是受公司委派,希望能与强大的明帝国建立贸易联系。我们带来了白银,也希望购买贵国的生丝、瓷器、茶叶……”

赵高翔微微抬手,打断了他的话,语气依旧平淡,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意味:“贸易,可以谈。但有些原则,必须先明确。”他目光锐利地看向范·戴克,“你方才提到,你们的船只在台湾海峡附近遇险。我需要提醒你,也请你转告你的东印度公司——台湾岛,及其所有附属岛屿,自古以来便是中国之领土,是大明朝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任何外来船只、人员,在此区域活动,都必须尊重我大明之主权,遵守我大明之律法!若有任何不轨之举!”

他这番话,用的是汉语,但其中蕴含的领土主权意识和不容置疑的强硬态度,通过他那沉稳而威严的语气,清晰地传递给了范·戴克。范·戴克脸色变了几变,他显然听懂了“台湾”和“领土”的意思,连忙躬身道:“是,是,将军阁下!我们…我们尼德兰商人,一向尊重当地法律和习俗,我们只寻求和平的贸易。”他心中凛然,意识到这位年轻的将军绝非易与之辈,对外部世界并非一无所知。

见对方识趣,赵高翔语气稍缓,仿佛闲谈般问道:“你们远渡重洋,冒着风暴与海盗的风险前来东方,所求为何?仅仅是为了丝绸和瓷器吗?”

范·戴克定了定神,努力组织着语言:“将军阁下,西方一直流传着东方,尤其是贵国,物产丰饶,文明鼎盛的传说。黄金、香料、精美的商品……这些都是我们渴望的。当然,我们也愿意带来我们的一些……产品,比如精巧的钟表、清晰的玻璃镜、还有……威力尚可的火炮。”他小心翼翼地抛出了“火炮”这个词,试图引起对方的兴趣。

赵高翔闻言,嘴角泛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那笑容高深莫测。他没有立刻接“火炮”的话茬,反而问道:“听说你们荷兰人精于航海,擅于造船,更建立了一种……以公司之名,行殖民贸易之实的独特模式?股东、董事会、武装商船……倒是别具一格。”

范·戴克再次被震撼了,对方连他们东印度公司的运作模式都似乎有所了解!他感觉自己仿佛被剥光了放在对方面前,毫无秘密可言。他只能含糊地应道:“将军阁下见识广博,令人敬佩。我们确实…确实有一些独特的商业方法。”

赵高翔将身体微微前倾,目光如炬,盯着范·戴克:“范·戴克先生,我对纯粹的商贾之事兴趣不大。但我对知识、技术,以及……能增强彼此实力的‘好东西’,很感兴趣。你漂流至此,是意外,或许也是机缘。说说看,除了你刚才提到的那些,你,或者你的东印度公司,还能为我带来什么?或者说,我们之间,除了简单的以物易物,是否有更深入……合作的可能?”

他没有纠结于主权声明(已明确表态),也没有急于追问火炮细节,而是直接将话题拔高到了“技术”与“合作”的层面。这番举重若轻、直指核心的问话,让久经商场的范·戴克也感到了一阵压力,同时也看到了一丝远超普通贸易的巨大机遇。他意识到,眼前这位明朝的靖朔侯,其眼光和野心,恐怕远非他之前接触过的任何东方官员可比。

黄蜚和王柱在一旁静静听着,虽然对侯爷提及的许多新鲜词汇感到陌生,但看到那红毛鬼在侯爷面前一次次被震慑、态度愈发恭敬,心中对赵高翔的敬佩更是无以复加。侯爷之睿智,果真如海般深不可测!

范·戴克深吸一口气,知道接下来的回答至关重要。他蓝眼睛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开始认真思考,如何与这位深谙外界事务、气场强大的东方侯爵,进行一场真正对等的、可能影响深远的对话。海风从窗外涌入,带来了大洋的气息,也带来了未来无限的可能。